清丽脱俗，恍若仙子。
其名曲无忆。
未忘书中事，再写兵器谱。
寒江弹长弦，孤舟向殊途。
自持屠龙术，不愿涉江湖。
笑我多情客，千山无归路。
十三年前，七大剑派与天尊会战寒江城。当时冷眼旁观的嬴政，救下个手持锈剑的孤女。
少女骨瘦如柴，眼神比封冻的江面更冷。
十三载后，这天赋异禀的姑娘已练就盖世武功，以柔弱之躯统领寒江城，与七大剑派共撑武林半壁。
江湖人称\"三绝仙子\"——
未尝败绩，无人敢犯，亦不见笑颜。
身畔灵鹿忽见花丛外玄影，欢鸣数声，亲昵靠近。
\"啧啧，小鹿啊小鹿，你这痴儿偏嗜苜蓿，莫非自比骏马？\"
逗弄完灵鹿，他走向采蜜少女。
曲无忆回眸，秋水般的目光将他牢牢锁住。
\"师尊。\"
\"今日吃鱼。\"
少女明眸闪动——她素来饮食清淡，实则最爱荤腥：\"我来下厨。\"
\"且慢。\"
嬴政轻拍鹿首将其支开，熟练地将爱徒拦腰抱起，如捧珍宝。
\"说起吃肉你就精神十足，平日里读你喜欢的樊川诗集、宋玉文章时，可不见你这般起劲。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只贪嘴的小猫？\"
曲无忆仰起脸冷笑：\"大？你瞧瞧我这样子，哪里有半分大人模样？\"
提起这事她便来气。她本是天赋异禀的神童，六岁那年，嬴政就从天下顶尖武学中为她精心挑选了六十四种 ** 。
八岁开始修习机关阵法，进展神速。
十二岁研习秘传宝典《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却在修炼缩骨功时出了差错，虽及时救治，却导致骨骼停滞，再也无法长高。
\"这也能怪我？\"
他满心委屈，明明是她自己练功失误，现在反倒怪罪到他头上。况且事后他还特意以龙凤母子环为基础，结合上官金虹的招式和双环门的多情环技法，专门为她创制了最合适的 ** 与兵器。待她十五岁及笄之年，又取天外陨铁打造暗器\"玲珑醉\"相赠。
虽说比不上仙秦的优渥条件，但他已经倾尽所能给予最好。偏偏这小没良心的从不领情！
连笑都是冷笑，哪有半点可爱！
第三十三章 出世入世，天道人道
\"江湖上都称你作'三绝仙子'——从无败绩、绝难招惹？可你在我面前输过多少次，哭过多少回？\"
\"师父，翻这些旧账有意思吗？\"
\"还有一绝是'从不笑'......嗯，你这性子确实不爱笑。\"
曲无忆绷着脸，冷若冰霜，任由师父轻轻托起她尖巧雪白的下巴。
唇瓣水润，呼吸微乱，显然方才被吻得久了，唯独那双灵动的鹿眼机警非常，透着不安分的光彩。
\"坏丫头。\"
他搂着这小冤家，忽然发现自己教养的姑娘个个清冷——嬴卿初如此，小龙女如此，眼前这丫头亦是如此。
\"可曾听过？不爱笑的姑娘，总会少几分可爱。\"
\"我生来就不可爱！\"
他轻捏她的鼻尖：\"今晚陪你去逛夜市，能否赏我个笑脸？\"
曲无忆眼中光芒一闪，狡黠地伸出纤纤玉指：\"陪足一个月才行！\"
嬴政一怔，却瞥见她眼底转瞬即逝的依恋与孤单。想来这丫头独自执掌寒江城多年，早已倦了。
他常年在市井中行走，体察世间百态，感悟人生冷暖，借此磨砺心性，确实少有闲暇陪伴她。
\"也罢，就陪你走这一趟。\"
他故意将她的双马尾缠在一起，看着她微微恼怒的模样，嬴政心情大好，捏住她白皙的脸颊往两边扯：\"来，笑一个。\"
这强行扯出的笑容着实别扭。
\"我自己会笑，快放手！\"
少女拍开他作乱的手，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冲他嫣然一笑。
他眨了眨眼。
曲无忆侧首微笑：“怎样？可还笑得动人？”
自然是动人的，纵使不美也定要赞一声美。
嬴政明白她心中的困惑。她那飘逸灵动的武学，似天边流云般轻盈迅冽，却总带着无处落脚的漂泊之感，少了几分从容自在，反倒像随波逐流的萍踪。
终究还是太年轻啊……嬴政暗自摇头，轻轻握住她的手朝山谷外走去：“你的武功如怒海狂涛，似白云聚散，挟天地之威，清逸脱俗，孤高自在，正因如此，你我皆立身过高，反难见世间真貌。”
“我们……究竟要去哪儿？”
“去看看世间百态，尝一尝人间冷暖，或许对你有所助益。”
沉沦俗世固然难觅大道，但远离尘嚣同样无法悟道。
人需历经严寒方知温暖可贵，必先懂得生方能参透死。
仙秦天宗已有部分弟子误入歧途，他既牵挂曲无忆，也忧心思念晓梦师姐。
“可是……”
少女犹豫片刻，脸颊微红：“该如何体会这人间烟火？”
他一时愣住，不知该笑她天真还是叹她懵懂。
若要体悟众生百态，最直截了当的法子莫过于亲身融入凡尘。
道门弟子下山游历，历来只带一剑一囊轻装上路，从未有人问过该如何行事，这本就是无需多言之事——寻常过日子便是。
阳春白雪，市井喧嚣，豪门权贵，乡野农夫，明争暗斗，天伦之乐，百种米养百样人，只要在红尘中打滚，自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与事。
善也好，恶也罢，美也好，丑也罢，正所谓千人千面，众生万象。仙秦道家从不强求弟子必须清贫度日，若有能耐成为权贵座上宾，或经商致仕享尽荣华也无不可。
家徒四壁固然磨炼心志，但权势富贵又何尝不是人间一景？
晓梦有一样想岔了——天道与人道本就不该割裂，更非对立。
随心而行，随性而动，并非意味着修道者就该抛却本心，沉溺俗世。若能历经红尘淬炼而初心不改，反倒能让道心愈发通透，灵台愈发清明。
正如他此刻所做的一般。
“你自幼随我左右，从未尝过贫寒滋味。若有闲暇，不妨去体验寻常百姓的粗茶淡饭，缺什么，便补什么。”说是陪她一月，可待曲无忆渐渐习惯平淡如水的日子，半年时光已悄然而逝。
他们扮作兄妹，街头卖艺、巷尾摆摊，三九寒天还要挑着馄饨担子，在氤氲热气中体味世态炎凉、人生百味。
一路向西北而行。
途经七星塘时，他们稍作停留，拜访了慕容世家。
嬴政凝视着慕容秋荻——这位慕容世家的大小姐，当年因倾心“天下第一剑客”谢晓峰而撕毁婚约，为谢晓峰诞下谢小荻。然而造化弄人，谢晓峰最终离她而去，使她成为江湖笑谈。
天意如此残忍，为向谢晓峰复仇，也为与命运抗争，昔日温婉可人的慕容秋荻摇身一变，成为“天尊”组织的掌控者。
这个秘密，世间鲜有人知。
七星塘外，一对卖烧饼的兄妹缓步而行。慕容秋荻越看越觉得古怪，尤其那少女，乌发如夜、肌肤似玉，容颜清丽脱俗，更带着几分超然世外的灵气，比当年的自己还要动人三分。
这般纯净气质或许寻常女子也有，可她那份淡泊安宁，却是江湖乃至天下都难寻其二。
“你们是何人？”
烧饼摊前的马车里传来慕容秋荻冷冽的问话：“你们到底有何目的？”
嬴政专心拨弄炉火，头也不抬：“慕容秋荻，你可曾见识过燕十三的剑招？”
马车内陡然寂静。
“若见过，便使出来。”
刀光乍现，护卫丫鬟应声倒下。青年轻拂袖上落雪，呵气道：“若使得不像，你便不必活了。”
第三十四章 剑气纵横三万里
他对谢晓峰与慕容秋荻的纠葛毫无兴趣！
来七星塘，只为领教燕十三的剑法——慕容秋荻既曾目睹，必然能模仿。
夺命十三剑！
这本是天下至凶至险的剑术，一旦施展，杀气冲天，剑势如浪，能将人彻底湮没。然而前十三剑与第十四变相较，顿时黯然失色。
第十四种变化悄无声息，如死水般平静。施展时不露半分杀机，只因所有锋芒皆融入剑势之中，唯有在对手毙命的瞬间才会骤然迸发。
待你察觉时，早已命丧黄泉。
马车轰然迸裂，寂静中猛然绽放出一道刺目剑光。青丝飞扬，在剑光中舞动，婀娜身姿徐徐显现。
慕容秋荻的确是个美人，纵使年华已逝，依旧无可挑剔。可惜嬴政的目光只锁定在她手中之剑上，对她本人视而不见。
那的确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器。
十丈内的空气骤然凝固，肃杀之意弥漫。她手腕轻转，剑锋微调，气息流转间，剑势已悄然变化。
嬴政没有看错，慕容秋荻确是武林罕见的剑术奇才，但也仅限于剑术，而非剑法剑道。
原因很简单——她无剑心。
无心之剑，终究是死物。即便她能模仿夺命十四剑的形态，威力却大打折扣，虚有其表罢了。
她的剑刺了出去！
剑光如电！
长剑腾焰，罡风卷火，连神魂都在炽烈燃烧！突然烈焰骤熄，万物归于沉寂，宛若天地俱灭，生机尽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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