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震彻九霄的龙吟与撕裂苍穹的万千血色剑芒，如同末日流星雨般，将整片天幕映照得一片猩红，久久不散。
。。。。。。
地面之上。
连绵起伏的雪山之巅，寒风如刀。
两道身影静静对峙，如同冰封的雕塑。
龙右猛地咳出一大口污血，状态凄惨到了极点。
背后那对曾象征力量的巨大肉翼，此刻扭曲折断，无力地耷拉着。
一臂齐肩而断，另一臂软绵绵地垂落，显然骨骼寸碎。
最骇人的是胸口——那颗狰狞的异星巨眼，早已化作一片血肉模糊的窟窿。
此刻的他，别说恢复，就连挪动分毫都成了奢望。
反观贺洛，同样油尽灯枯。
原本的黑发白须此刻尽成枯槁的雪白，周身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暮气与死气。
为了驾驭那滔天的杀伐之气，他早已透支了生命本源。
此刻，那狂暴的力量正在他残破的躯壳内疯狂冲撞，如同无数把钝刀在切割他的经脉脏腑，带来连绵不绝的剧痛。
然而，生死关头，容不得半点犹豫！绝不能让龙右有丝毫喘息之机！
贺洛强行提起一口气，试图举起手中的血龙剑给予致命一击。
可手臂刚抬，那柄由杀意凝聚的血色宝剑，竟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闪烁，随即“噗”地一声，彻底消散于无形。
剑已不在，杀心未泯！
贺洛眼中厉色一闪，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最后一点精纯内劲，化作一道无形锐气，直刺龙右胸膛！
“无相劫指！”
指劲透体而入！龙右被击中的正面看似无恙，但后背却轰然炸开一个巨大的血洞！
一股沛然莫御的冲击波贯穿其身体，如同出膛的巨炮，狠狠轰向后方！
轰隆——！！！
残余的冲击力，硬生生将远处一座雪峰的山头轰得粉碎，才堪堪止歇！
贺洛毫不停歇！他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拳、掌、指、腿，裹挟着残余的罡风，狂风暴雨般轰击在龙右身体各处要害！
恐怖的余波肆虐，周围数座巍峨的雪峰在这非人的力量下哀鸣、崩塌，冰雪混着巨石轰然滚落，天地为之变色！
一套倾尽全力的连招过后，贺洛右掌猛地印在龙右残破的胸膛之上。
掌落无声，龙右的身体纹丝未动。
贺洛剧烈地喘息着，白发在寒风中狂舞，声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因果…轮回掌。”
砰——！！！
一股无法形容的磅礴巨力，骤然自掌心爆发！
龙右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瞬间化作一颗出膛的炮弹，狠狠倒飞出去！
轰！轰！轰！轰隆隆——！！！
他的身体接连撞穿了数座巍峨的雪山！
坚硬的冰岩在他面前如同豆腐般脆弱！
最终，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他深深嵌入了最后一座雪山的山腹之中，激起漫天雪尘。
贺洛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片刻，随即脚步轻点。
身影一闪，他已出现在龙右砸出的那个巨大山洞入口。
他屈指一弹，堵在洞口的万钧巨石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被呼啸的寒风瞬间卷走。
洞内幽深黑暗，寒气刺骨，贺洛步履沉稳，缓缓踏入。
刚走几步，他便察觉异样。
这洞窟的纵深和空间，远超被龙右砸穿应有的规模。
越往里走，空间越是开阔，仿佛进入了一个天然的巨大冰室。
当他走到洞窟深处，看到了龙右。
此时的龙右，正用仅存的、微微颤抖的手臂，艰难地支撑着残躯。
他仰着头，布满血污的脸上，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眸，此刻却死死地、近乎痴迷地，盯着一具斜靠在冰冷岩壁上的森森白骨，以及白骨旁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刻字。
贺洛的目光也随之投向墙壁。
“这是…小篆？”
那古朴的文字，初看晦涩难懂，但很快，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就像他刚刚穿越时，能莫名看懂安眠药瓶上的文字一样。
墙壁上，刻着近三百个饱含血泪与遗憾的文字。
贺洛逐字阅读，心神剧震！
眼前这具枯骨的主人，竟然是龙右的授业恩师——麒麟真人！
文字记载了一段尘封千年的秘辛：当年，龙右因进献不完美的“不死血”炼制长生药，被君王判以“欺君”死罪。但因他已化为不死之身，最终被永久封印于暗无天日的混天锁内。
而麒麟真人，为救爱徒，孤身闯入绝域，誓取传说中的不死鸟心头血，炼制完美的长生丹，以此换取君王赦免龙右。
奈何，麒麟真人终究不敌神鸟之威，重伤垂死，最终未能走出这片雪山。
在这冰寒的绝境中，他用尽最后气力，在岩壁上刻下了这些未能亲口对徒儿诉说的话。
字里行间，是未能践诺的愧疚，是对徒儿命运的担忧，更是深沉如山的师恩！
此刻，龙右也已读完壁上遗言。
他那坚如磐石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力量。
“噗通”一声，他重重地跪倒在森森白骨之前，额头狠狠磕在冰冷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泪水，混着血水，顺着他伤痕累累的脸颊蜿蜒而下。
“师……父！！！”
那一声嘶哑的呼唤，饱含着千年积郁的痛悔与悲恸！
千年封印，他一直被谎言蒙蔽，坚信是师父亲手将他封入那永世黑暗！
这份恨意，支撑他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直到破棺而出，才知晓部分真相——师父当年施加的封印，并不是封印他的不死原血，而是为了遮蔽他天生的帝王命格，避免引来君王猜忌，招致更大的杀身之祸！
自那刻起，恨意虽消，却化作了不解的怨怼——怨师父为何许诺救他，却千年不来！让他独自承受那无边的孤寂！
而此刻，真相大白于这雪山之腹！
他的师父从未忘记他！他的师父，如同当年那颗为救他而坠落的小彗星，早已在营救他的路上，力竭而亡！
为了他，死在了这无人知晓的冰窟之中！
而他，竟恨了一个为自己付出生命的人，整整一千年！
站在不远处的贺洛，默默看完壁上文字，又目睹龙右这撕心裂肺的跪拜与恸哭，心中亦是百感交集，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所谓的不死怪物，终究……也只是一个被命运捉弄、背负着沉重情感的人。
自己……究竟该如何抉择？
就在他心念动摇之际，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
“噗——！”
又是一大口黑血喷溅在雪地上！
与此同时，浓郁得如同实质的黑雾，不受控制地从他周身毛孔喷薄而出！
那黑雾翻腾扭曲，瞬间凝成一条狰狞的黑色孽龙虚影，它盘旋在贺洛头顶，一双充满暴虐与毁灭气息的龙瞳，死死地盯住了下方的主人！
杀伐之气，开始反噬了！
贺洛内视己身，感知着那如同风中残烛、千疮百孔的生命本源，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至极的笑意。
油尽灯枯…真正的油尽灯枯了。
自己这是油尽灯枯了，可是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潜在的危险等着解决。
还有别的世界...还有重要的人在等着自己...
“抱歉...”
一念及此，心中那片刻的犹豫与迷茫，反而如冰雪般消融。
他眼神恢复了清明，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
目光再次投向跪在师父骸骨前，背影萧索的龙右，贺洛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洞内的寒风：
“龙右，你也只是一个误食了不死鸟血与冰魔蛟毒的人，并不是什么天生的怪物。”
龙右浑身剧震，如同被雷霆击中。
“你跟我回去，好好修行，改过自新，弥补你犯下的罪孽...至于你最后...我会向苍生为你争取生机。”
龙右艰难地、缓缓地转过头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贺洛，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这番话……这番话的语气、这其中的意味……竟与千年前，师父的谆谆教诲如此相似！
是血泪模糊了视线？还是这洞窟的风雪太过迷眼？
他望着眼前这个浑身笼罩在狰狞黑龙虚影之下、白发苍苍、暮气沉沉的老者，精神一阵恍惚。
“师…父……”
风雪卷过他的鬓角，时光的界限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模糊。
洞窟冰冷的石壁、师父的骸骨、贺洛的身影……一切都扭曲、旋转，将他拉回了那个久远的、铭刻着师恩与温暖的……千年之前。
喜欢诸天安保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诸天安保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