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现，海东国北境城池的残垣在硝烟中沉默。韩昭踉跄着穿过焦黑的街道，剑鞘空悬，掌心仍残留着昨夜战死的副将赵毅的体温。城墙上的守军寥寥无几，多数伤员蜷缩在屋檐下，用破布裹着渗血的伤口。
\"将军，粮仓烧毁过半，箭矢只剩三成...\"一名老兵哽咽着汇报。韩昭望向城外的旷野，兀颜和鲁的旌旗已撤，却留下满地尸骸与一座被焚毁的城门——仿佛在嘲笑海东国的脆弱。
\"传令，拆民宅木料修补城门，征集城中匠人铸造新箭。\"他嘶哑下令，转身时瞥见墙角蜷缩的少女——正是前日兀颜部掳走的百姓之一。她怀中紧抱着染血的布包，里面是半截被斩断的手臂。
韩昭喉头哽住，忽闻城西传来骚动。数十名百姓聚集在驿馆前，为首的老者高举着残缺的告示：\"朝廷援军三月不至，再等下去，我们都要成蛮人的刀下鬼！\"
\"开城门，我等愿投奔南境！\"人群怒吼如潮。韩昭拔剑抵地，厉声喝道：\"退者立斩！海东国无逃兵，无弃民！\"话音未落，驿馆屋顶却传来一声轻笑。
黑衣猎猎，兀颜和鲁竟未离去！他倚着檐角，手中抛玩着韩昭的佩剑：\"韩将军，三日内若无人投降，我便赠你全城人头。若有人出城，我便放其生路——如何选，由你。\"
剑刃坠地的脆响刺入耳膜。韩昭僵立如石，目送百姓们骂声渐远。夜幕再临，他独坐残破的帅帐，案头摊开着泛黄的兵法残卷，却无一策可破此局。
\"将军，城外有异动！\"斥候闯入帐中，\"东南密林有火光闪烁，似有千人集结...\"韩昭猛然起身，却见帐帘被掀开——来者竟是消失两年的旧部，林骁。
\"我带幽谷营三百死士归来！\"林骁卸下蒙面黑巾，露出一道贯穿左颊的刀疤，\"三年前你救我性命，今日我断不会让你孤守此城。\"
韩昭瞳孔骤缩。幽谷营乃朝廷暗训的刺客队伍，擅夜战与诡袭，却因三年前政变被解散。他正欲追问，林骁已冷笑：\"兀颜和鲁的计策我知——他暗中收买了城内三户富商，今夜将开西门放敌入城。\"
\"引蛇出洞，瓮中捉鳖。\"韩昭攥紧残卷，眼底燃起炽光。午夜时分，西门吱呀开启，三十余名百姓\"逃出\"城，却未察觉身后黑影如蛛网蔓延。林骁的幽谷营蛰伏于屋檐与暗巷，韩昭亲率残部埋伏于城东，静待猎物入网。
三更鼓响，兀颜和鲁的骑兵果然涌入。然而马蹄刚踏过第二道街巷，箭雨自天而降，火油罐炸裂之声震耳欲聋。幽谷营的匕首刺穿敌喉，韩昭的刀刃劈开敌阵，双方在狭窄街巷中厮杀如困兽。
激战至黎明，兀颜和鲁方察觉中计，却已折损半数兵力。他怒骂着率残部退至驿馆，却发现馆内空无一人——林骁早将百姓转移至地窖，设下死局。
\"韩昭！你毁我半月心血！\"驿馆屋顶传来怒吼，兀颜和鲁引箭欲射，却忽觉颈间一凉。林骁自阴影中现身，匕首抵住其咽喉：\"你的命，我三年前就该取。\"
韩昭踏碎木梯而上，剑尖直指敌酋：\"今日，我以孤城为赌，赢你半生狡诈。\"城外忽传来号角——朝廷援军竟在此刻抵达，旌旗上赫然绣着\"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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