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切齿，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扭曲的快意。
深吸几口气，周明轩强行压下心中的暴戾与扭曲，换上一副故作神秘又带着几分沉痛的表情，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很快锁定了目标——
班上最爱搬弄是非、传播八卦，人称“广播站”的女生王玲。
他快步走过去，在王玲身边停下，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王玲，你过来一下，我有件天大的事情跟你说，关乎咱们班同学的清誉，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千万别告诉别人，
我也是无意中听林凡他自己跟人吹嘘时说的，太吓人了，我到现在都缓不过劲儿来……”
他刻意压低声音，营造出一种“秘密分享”且事关重大的氛围，眼神里还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惋惜”与“为难”。
王玲果然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她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一把拉住周明轩的胳膊，将他拽到教学楼后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地追问：
“什么事啊？林凡说的？快说快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我王玲的嘴巴你还信不过？”
她拍着胸脯，一副“我嘴巴最严”的模样，
实则心里早已盘算着这“独家猛料”能在学校论坛和各班级小群里掀起多大的波澜，能带来多少关注。
周明轩见鱼儿上钩，故作“犹豫”和“挣扎”了半晌，才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用一种既痛心又难以置信的语气开口：
“林凡……他，他亲口跟我一个朋友吹牛时说的，他和沐清雪……他们，他们已经有一个五岁的女儿了！
天啊，这……这简直……简直不堪设想！太可怕了！真没想到沐清雪看着那么清纯，私底下竟然……”
他刻意加重了“林凡亲口吹牛说”这几个字，又适时地表现出对沐清雪“遇人不淑”的“惋惜”，成功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了林凡，
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意中得知惊天秘密”并为此“痛心疾首”的善良同学形象。
“什……什么？！”
王玲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捂着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但随即，那份震惊就被一种发现惊天秘闻的兴奋所取代。
“五岁的女儿？沐清雪……我的妈呀！这，这料也太猛了吧！周明轩你放心，我肯定‘保密’！”
她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所谓的“保密”，不过是转头就将这“猛料”精心编辑，配上煽动性的标题，
匿名发到了学校论坛的深水区，并且在几个活跃的八卦小群里疯狂暗示。
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一滴冷水，这个经过周明轩“加工”和王玲“精心传播”的“猛料”，在课间休息的短短十分钟内，
通过手机和口耳相传，以病毒般的速度传遍了高三的各个班级，并且有愈演愈烈、向高一高二蔓延的趋势。
论坛的帖子更是被顶上了热门。
“喂喂，听说了吗？高三（七）班的林凡和沐清雪，有个五岁的女儿！都上幼儿园了！”
“不是吧？真的假的？沐清雪看着那么清纯，这不可能！谁造的谣啊？”
“论坛上都爆了！据说是林凡自己亲口承认的！有人偷听到的！天啊，学霸的世界我们果然不懂！太劲爆了！”
“我说他们怎么突然就在一起了，还戴情侣手绳，原来是孩子都这么大了，奉子成婚啊这是！”
“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沐清雪平时一副冰山女神的样子，没想到啊……”
各种版本的猜测和议论纷纷扬扬，震惊、怀疑、难以置信以及莫名的兴奋等复杂情绪在学生中迅速弥漫开来。
一时间，林凡和沐清雪成了全校风暴的中心。
林凡和沐清雪自然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当那些越来越离谱、越来越恶毒的议论断断续续传进耳朵时，沐清雪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几乎没有血色，握着笔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只是刚刚品尝到恋爱的甜蜜，转眼间就要面对如此不堪的谣言。
这不仅是针对她，更是将无辜的萌萌也牵扯了进来，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下意识地看向林凡，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担忧、无措、委屈和恳求。
林凡眉头皱了一下，眼中闪过冷冽，随即松开。
他感受到沐清雪的慌乱与身体的轻颤，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用自己的体温和坚定的力道传递着无声的安慰：“别怕，有我。”
始作俑者周明轩则躲在人群中，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看到沐清雪那苍白无助的脸色和周围同学们震惊、议论纷纷的表情，他心中涌起一股病态的快意。
他等着，等着林凡在众目睽睽之下惊慌失措、百口莫辩，等着沐清雪名誉扫地、受人指点，等着他们这对“甜蜜情侣”被舆论的唾沫淹死。
终于，在下午一节数学小测结束后，一个平素和林凡关系还算不错，但此刻也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生，
被周围人怂恿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扬声问向林凡：
“林凡，我说，他们都在传……论坛上也炸了，说你和沐清雪有个五岁的女儿，还是你亲口跟周明轩承认的，真的假的啊？
给我们透个底呗！大家可都好奇死了！”
一个女生也尖着嗓子附和：“对啊，沐清雪就有孩子了……这也太玄幻了吧？”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瞬间全部聚焦在了林凡身上。
整个教室安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林凡放下手中的笔，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被当众揭短的慌乱或愤怒，反而露出一抹浅淡的、令人有些捉摸不透的微笑。
他平静地环视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那位提问的同学身上，然后用一种清晰而沉稳，甚至带着戏谑的语调说道：
“哦，你们是说萌萌吗？”
他顿了顿，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语气轻松地，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对，我确实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她叫林萌萌，非常可爱。”
话音刚落，下课的铃声恰在此时尖锐地响了起来，划破了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高三（七）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所有人都被林凡这干脆利落、甚至带着轻松的“承认”给彻底震懵了！
他……他竟然真的承认了？！
就这么……云淡风轻地承认了？！
沐清雪也错愕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凡，心脏狂跳，完全没想到他会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回应。
这和她预想中任何一种辩解或澄清都截然不同。
但在那极致的错愕之下，看着林凡平静而坚定的侧脸，她心中竟奇异地生出莫名的安定。
而始作俑者周明轩，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困惑和不安。
林凡这平静得过分的态度，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回应，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和他精心策划的剧本，完全不一样！
他预想中的慌乱、争吵、名誉扫地呢？
怎么会这样？
林凡的眼神，让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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