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雅丽换了策略。
沐家气氛陡然一变。
赵雅丽收起冷脸，换上笑容。
她不再提监控，也不刻意审视。
她对沐清雪展现出过度的关心。
“清雪，尝尝阿姨炖的冰糖雪梨燕窝，润肺去燥，对你学习好。”赵雅丽将碗推过去。
“看你房间有点乱，学习累了吧？阿姨帮你收拾？”她说着，视线往沐清雪房门方向瞟。
“晚上想吃什么？跟阿姨说，阿姨让厨房给你做。”她语气温柔。
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那过度的热情像温水，比之前的疾言厉色更让沐清雪窒息。
这是更危险的信号。
赵雅丽想用亲近麻痹她，寻找破绽。
沐清雪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就好。”沐清雪婉拒整理房间，不动声色将私人用品藏好。
“阿姨做的都好吃，我不挑食。”她回答得乖巧，带着距离。
赵雅丽的关心不只在生活。
晚饭时，她状似无意开口：“清雪啊，听你爸爸说，他有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年纪轻轻就带个小孩，日子过得挺辛苦的。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这么不负责任呢？”
她说话时，眼角余光观察沐清雪。
沐清雪握筷子的手微顿。
心脏猛地收紧。
来了。
赵雅丽开始试探核心。
沐清雪抬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惊讶：“阿姨您听谁说的？带孩子？我同学里可没有这样的。年纪轻轻就带孩子……那也太辛苦了吧？自己都还是孩子呢。”
她语气天真，眼神清澈，像在讨论与己无关的事。
赵雅丽没看到异样，疑虑却未放下。
阳光小区。
林凡从李薇薇那里得知赵雅丽打探“带孩子”信息，后背窜起凉意。
范围缩小了。
赵雅丽怀疑目标指向“有孩子的人”。
“这老巫婆鼻子够灵的！”张伟听完，一拍大腿，“凡哥，找个人演个带孩子的穷小子，假装追求清雪妹子，把老巫婆注意力引开？”
“不行。”林凡和李薇薇同时出声。
“风险太大。”林凡皱眉，“演员容易露馅，弄巧成拙，反而坐实怀疑，清雪更危险。”
“没错，”李薇薇神色严肃，“现在只能靠清雪自己应变，我们添乱。”
赵雅丽的关怀升级。
高考体检通知下来，赵雅丽立刻表示：“清雪，体检那天妈妈陪你去。那么多人，妈妈不放心。”语气温柔，不容拒绝。
沐清雪知道，赵雅丽想全程监视，断绝她与外界接触。
找不到拒绝理由，她点头：“好，谢谢阿姨。”
体检当天，市中心医院体检中心人多。
赵雅丽寸步不离跟着，连缴费都让保姆代劳，自己紧盯沐清雪。
排队等抽血，队伍慢，空气闷。
沐清雪脸色发白，抬手按额头，身体晃了晃。
“阿姨，我有点头晕，想去洗手间。”她声音轻，眉头紧锁。
赵雅丽紧张：“怎么了？低血糖？快坐下歇会儿！”她伸手扶。
“没事，可能有点闷，我去洗手间洗把脸就好。”沐清雪坚持。
赵雅丽不放心，朝保姆王嫂使眼色：“王嫂，你陪清雪去。”
洗手间里，水声哗哗。
沐清雪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
王嫂站在门口不远，目光警惕。
沐清雪拧开水龙头，假装仔细洗手，水声掩盖动作。
她飞快从内衣边缘摸出一张薄SIm卡，手指紧张得颤抖，动作却迅速。
她以最快速度将卡塞进藏在口袋里的旧按键手机，开机，屏幕微亮。
她快速按下与李薇薇约定好的数字代码——“748”，代表“紧急情况，需要支援”。
信息发送成功。
她立刻关机，拔卡，将SIm卡藏回原处，手机塞回口袋深处。
过程不到三十秒。
水龙头关上。
沐清雪抬起头，用冷水拍脸，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洗手间。
脸色恢复些许血色。
“好点了吗，小姐？”王嫂上前。
“嗯，好多了，谢谢王嫂。”沐清雪浅笑。
同时，学校附近奶茶店，李薇薇手机震动。
她拿起一看，无备注号码信息，内容“748”。
李薇薇瞳孔骤缩，猛地起身，差点打翻奶茶。
“糟了！清雪！出事了！”她抓起手机，拨林凡号码。
“喂？薇薇？”
“林凡！清雪发暗号了！748！紧急情况！她们在市中心医院体检中心！”李薇薇语速极快。
林凡心脏瞬间被攥紧。
“知道了。”
声音冷静，带着决绝，“我现在过去。”
挂断电话，林凡冲进卧室，萌萌在地垫上玩积木。
他抱起女儿，亲了一下她脸颊。
“萌萌，爸爸带你出去玩，好不好？”他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想后果。
赵雅丽步步紧逼，清雪困在牢笼。
唯一希望就是打破僵局。
既然赵雅丽怀疑“带孩子的人”，那就让她亲眼看看！
半小时后，市中心医院体检中心门口。
沐清雪在赵雅丽和保姆“护送”下走出大门。
午后阳光刺眼，她眯眼。
不远处，熟悉身影映入眼帘。
林凡。
白t恤牛仔裤，怀里抱着粉色小裙子的小女孩。
小女孩扎羊角辫，手里快融化的甜筒，好奇东张西望。
林凡似乎也没想到会遇到她们，脚步顿住，脸上惊讶，随即抱着孩子，像要避开一样，往旁边人行道走去。
距离很近。
沐清雪看清萌萌脸上沾的冰淇淋，那双乌溜溜大眼睛，像极了她小时候。
赵雅丽目光像被磁石吸引，瞬间定格在林凡怀里的萌萌身上。
她脸上血色褪去，变得苍白。
保养得宜的脸上，温和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难以置信、几乎喷薄而出的怀疑和冰冷怒意。
太像了。
小女孩眉眼、鼻子、嘴巴，简直和相册里沐清雪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双眼睛，清澈带着倔强，像极了沐清雪看她时的眼神！
赵雅丽呼吸急促，手指死死攥紧手提包带子。
她猛地转头，死死盯住身旁的沐清雪，眼神锐利像刀，要将她看穿。
沐清雪在赵雅丽目光扫来前，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陌生感，仿佛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路人。
但她垂在身侧的手，轻轻颤抖。
林凡抱着萌萌，脚步不停，目不斜视从她们面前走过。
步伐从容，抱女儿手臂绷紧。
与沐清雪擦肩瞬间，目光极快对视一眼，零点几秒，传递无声信息。
萌萌舔甜筒，好奇看着赵雅丽和沐清雪，小嘴沾着奶油。
她似乎感觉气氛异样，大眼睛闪过怯意，往林凡怀里缩了缩。
“清雪！”赵雅丽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失去伪装，“那个男人！那个孩子！你认识他们？！”质问带着威压，引周围路人侧目。
沐清雪像被赵雅丽突然爆发的怒气吓到，肩膀瑟缩，脸上茫然委屈：“阿姨？您怎么了？我不认识他们啊……就是路人吧？”
“不认识？！”赵雅丽不信，目光追随林凡远去背影，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分明就是……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凡方向，“那个孩子！你看清楚！她长得……”话说到一半，赵雅丽猛地顿住。
她不能在这里失态，不能让人看笑话。
她强压怒火，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林凡身影很快消失街角。
赵雅丽深吸气，努力平复，眼神冰冷吓人。
她不再看沐清雪，声音像从牙缝挤出。
“上车！回家！”
王嫂也被变故吓到，拉开车门。
沐清雪低头，默默上车。
车门“砰”地关上。
车厢里，空气凝固。
赵雅丽坐在旁边，不发一言，冰冷视线落在沐清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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