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
林凡一夜没睡。
雨停了，他心里的风暴却更猛。
他顶着黑眼圈，坐在吱呀响的旧椅子上。
眼神复杂，盯着床上蜷着的小不点——林萌萌。
小家伙睡得真香，粉脸上还挂着泪痕。
长睫毛像小刷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她套着林凡洗得发白的旧t恤，宽大得像个布袋。
两条细腿露在外面，又小又可怜。
有点……滑稽。
林凡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太荒谬了！
十八岁当爹？
对方还是那个传说中的学霸校花？
做梦都不敢这么离谱！
可萌萌知道他藏私房钱的事！
这事，天知地知，他知。
绝无第三人！
那根刺，扎得他无法忽视。
难道……真是未来的女儿穿回来了？
念头一起，疯狂滋长。
好奇，带着一丝荒诞的期待，压倒了所有混乱。
他猛地站起身。
椅子“嘎吱”一声，不堪重负。
管它真假，必须去验证！
他看向萌萌，又看了眼墙上的破钟。
六点。
沐清雪……如果萌萌没撒谎，她现在应该……
“喂，小家伙，醒醒。”林凡轻轻推了推。
萌萌揉眼，迷糊坐起。
宽大t恤滑落，露出圆润小肩膀。
“爸爸？”声音软糯。
林凡定了定神，板起脸：“萌萌，爸爸……不是，叔叔带你找个人。”
“但你得答应我，见到那个姐姐，先别乱喊！”
“听我眼色行事，懂吗？”
萌萌眨巴着大眼睛，似懂非懂。
乖巧点头：“嗯！萌萌听叔叔的话。”
清澈眸子里，一丝狡黠飞快闪过。
快得林凡以为是错觉。
简单洗漱。
藏好那身扎眼的公主裙。
林凡拉着萌萌，像领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娃娃，走出出租屋。
清晨空气湿润微凉。
天刚蒙蒙亮。
按萌萌断续的“情报”，加上学校传闻—— 学霸沐清雪，雷打不动晨读。
地点，教学楼前的小树林。
林凡算好时间，带着萌萌潜伏到树林边。
像两个准备偷袭的侦察兵。
心跳有点快，手心冒汗。
紧张？还是因为要面对那个“传说”？
没多久。
一道白影出现在林荫道尽头。
晨光熹微，柔和地洒在她身上。
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抱着几本书。
低头安静走着，步伐轻缓。
光线给她镀了层朦胧的光晕。
气质清冷疏离，像误入凡尘的精灵。
林凡呼吸一滞。
这就是沐清雪？
比传闻中，比远远看到的……更惊艳。
心跳，漏了半拍。
“就是她吗？”林凡压低声音。
萌萌眼睛瞬间亮了，小脑袋狂点：“嗯嗯！妈妈！”
“说了别乱喊！”林凡急忙捂她嘴。
晚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要赴死。
整理了下皱巴巴的校服，硬着头皮走上去。
“沐……沐同学，你好。” 林凡挡住去路，声音发干，带着微颤。
“那个……我，我有点事想……想问你……”
身后，萌萌从他腿边探出小脑袋。
好奇又兴奋地望着沐清雪。
沐清雪抬头。
清澈眸子看向林凡，带着被打扰的疑惑。
她认出了他——同级那个成绩中游，偶尔捣蛋的男生。
林凡正绞尽脑汁，想怎么开口才不像神经病。
异变陡生！
萌萌突然挣脱他的手！
像颗小炮弹，“噔噔噔”冲向沐清雪！
“妈妈！” 一声响亮甜糯的呼喊，划破清晨宁静。
萌萌一把抱住沐清雪穿着白裙的小腿！
仰起粉雕玉琢的小脸，用那双能融化一切的大眼睛望着她。
声音充满孺慕：“妈妈！萌萌好想你啊！”
林凡：“！！！” 完了！
沐清雪身体明显一僵。
低头，看着抱紧自己腿、穿着旧t恤、奶声奶气喊“妈妈”的小女孩。
眉头瞬间蹙紧。
漂亮的眼睛里，茫然一闪而逝。
目光立刻转向旁边手足无措、一脸惊骇的林凡。
茫然迅速被冰冷和不悦取代。
眼神像淬了冰，带着警惕和审视。
“林凡同学。” 沐清雪声音清冷，像碎冰撞玉盘，听不出情绪，却压力十足。
“如果你想用这种无聊的方式吸引我的注意，”
“那么，你的目的达到了。”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一丝嘲讽：“很幼稚，请让开。”
拙劣的恶作剧！
利用小孩接近她？
侮辱智商！
“不是！不是这样的！沐同学你听我解释！” 林凡急得满头大汗，连连摆手。
“这孩子她……她……” 说“未来的女儿”？
疯了吧！
说“她知道我秘密”？更扯不清！
在沐清雪冰冷刺骨的目光下，林凡舌头打结，越描越黑。
偏偏萌萌还在实力坑爹！
抱着沐清雪的腿不撒手，仰着脸继续甜喊：“妈妈！妈妈抱抱！萌萌要妈妈抱！”
远处零星早到的学生，目光投来，开始指指点点。
林凡脸颊发烫，恨不得钻地缝。
沐清雪显然没耐心听。
秀眉蹙得更紧。
轻轻、但坚定地掰开萌萌的小手。
动作不粗鲁，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无聊。” 她冷冷丢下两个字。
看都没再看林凡一眼，绕过他，径直走向教学楼。
晨光下，白色背影孤傲决绝。
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沾上裙角的灰尘，被她轻轻掸去。
林凡僵在原地。
看着她消失在教学楼入口。
微凉的风吹过，他心里却憋着一团火。
又气又急，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第一次正面交锋，完败！
这个“妈”，比想象中……难搞定一万倍！ 这副本难度，地狱级！
“爸爸……” 萌萌委屈巴巴的声音传来。
她揉着眼睛，小嘴瘪着，眼看要哭。
“妈妈……妈妈为什么不理我们呀？”
林凡低头看着小家伙泫然欲泣的样子，心里更堵。
怎么办？ 放弃？ 可能吗？
看着萌萌那双酷似手办娃娃的大眼睛，他又狠不下心。
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儿”，还有那个冷若冰霜的“妈”。
把他原本就乱成一锅粥的高三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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