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云清走得很慢，刘魁跟在他后面，来到一个干净的小院子。
见他弓着腰，有些吃力地坐向躺椅，刘魁赶忙过去扶了一把。
“唉……老啦！”
刘魁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位庄老爷子，虽然身形枯瘦、须发雪白。
但脸上的皮肤还挺红润，皱纹也不怎么多。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一点也不像是个迟暮的老人。
“您看上去一点儿也不老，肯定是个长命百岁之人！”
“咳咳咳……小兔崽子，不会夸人就少说话！”
庄老爷子听刘魁如此说，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吓得刘魁手足无措，不知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老朽今年九十九，你祝我长命百岁，那不是咒我只能活到明年吗？”
“哎呀！不好意思……老爷子，我看您也就五六十岁的样子。我是说，您能活一千岁、一万岁！”
刘魁说完就后悔了，俗话说千年王八、万年的龟……
“行行行……你以后尽量别夸人。”
庄云清盯着面前的刘魁，看了好一会子：“你说说，什么才是好酒。”
刘魁被他问得一愣，心说我还是个孩子，也不饮酒。我哪里知道什么是好酒？
正不知如何回答，突然想起那本书中也提到过酒，便把能想起的两点说了出来。
“嗯……酒能治病。”
“还有……酒是粮食之精！”
庄老爷子听后眉毛一挑：“噢？还真能说出点东西来。”
“你喝过酒吗？”
见刘魁摇了摇头，庄老爷子一笑。
“你刚才，似乎对老朽的清云酿不太看得上。”
刘魁以为老头儿生气了，担心他把自己赶出去，那回家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没有、没有，我怎敢对您不敬！我……”
庄老爷子摆摆手：“你不用害怕，心里怎么想就大胆地说出来。说得好，我就满足你的心愿。”
“真的？”
刘魁一听很是高兴：“您老说话算话？”
“呵呵呵……我这么大年纪，岂能糊弄你一个小毛孩子。”
庄老爷子哪里知道，刘魁此时最大的心愿是回家，根本不是拜他为师。
“您老酿的酒，口感我不知道，但气味儿好像哪里不对。”
“也不能说不对，我感觉是……少点儿什么。”
“少什么？”
庄云清听刘魁如此说，居然和自己几十年来的感受一致。身子从躺椅上坐直起来，一脸期待地问道。
刘魁仰脸看着天，努力回想着书上的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神……”
“啊……是了，不能通神！”
“通神？”
庄云清大喝一声，“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把刘魁吓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是……是吧，我曾听人说好酒能通神。不用喝，闻一下就能让人心驰神往、如登仙境。”
“对对对……通神……”
庄老爷子背着手，在刘魁面前来回溜达着。本来有些弯曲的腰背，这时也挺了起来。
刘魁抬头看着庄老爷子，见他脸上微微有些发红，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再好喝，也只是凡酒。徒有其表，没有神韵。”
“神韵……”
“神……”
“酒能通神……能通神的酒才称得上是琼浆玉液，才能叫……仙酒！”
庄云清突然停下脚步，把一张兴奋的老脸凑近刘魁。
“小娃子，这个……可不是你一个孩子能悟出来的。说，你是从哪里看来的？”
“你可要说实话。”
“这个回答，可是关系到你的心愿能否达成。”
刘魁一听，顿时有些为难，那本书的事可不能说出来。可随便说个理由吧，眼前这老家伙似乎不太好蒙。
他突然想起，自己以前总做的一个梦。好像是七岁之前，每个月都会做那么一两次。
奇怪的是，这个梦后来就不怎么出现了。现在，只好拿它蒙混过关吧。
“我是……那个……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做梦？”
“是的，我以前做过一个奇怪的梦。好像……我出生以前喝过酒。”
庄老爷子本来猫着腰，盯着刘魁的眼睛。听他说得离谱，“哦”了一声直起腰来。
一脸古怪的表情，等着刘魁往下说。
“只一口就醉了，醒来后就出生了。但我始终记得那个味道……”
“香！无法描述的那种香！”
“你……逗我老头子呢吧？”
“真的！我是个好孩子，从不撒谎的，我爹娘也可以做证。”
“他们说，我出生后的两天两夜里一直睡，怎么弄都不醒，连奶都不吃。”
“真得像喝醉了一样！”
庄老爷子看他认真的表情，不像是瞎掰。
“没想到，你还是个醉死鬼托生。”
“哈哈哈哈……”
一老一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有什么话，你现在说吧。”
刘魁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想回家一趟，望老爷子成全。”
“啥？”
庄老爷子本来转身坐下了，听刘魁冒出这么一句，又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你不是来当学徒的吗？”
“是啊？当学徒的事儿，不是早通过了吗？我的心愿是急需回家一趟。”
“谁告诉你早通过了！自始至终我也没点头啊？”
“……”
刘魁的脑袋有些顿住了。
“我还以为，让我跟进来就是同意了呢。那我想跟您学酿酒，您老同意吗？”
“同意！”
“好，那我现在说我的心愿：您能帮我回家一趟吗？”
“不行！”
“哎？老爷子……您刚才说能满足我一个心愿的。”
“呃……咱俩好像说得，不是一回事儿……”
“小娃子，新人前三年是不允许回家的，这是飞云谷的规矩。”
“你也没有办法吗？”
“老朽来这飞云谷八十多年了，基本上没怎么出去过。我劝你也不必回去了，家有啥好回的……”
“你说话不算数！我走了……”
刘魁有些生气，也没向庄老爷子施礼，转身就走。
他心中很失望，既然回不了家，也就没必要来这里做苦力了。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用功修炼。
“你等等，除非……你答应帮我酿出那种仙酒，你梦里喝过的那种。”
“啊？梦里的东西不见得真有，我可保证不了一定能弄出来。”
“呵呵……你要是不假思索、满口答应，我还信不过呢。你能这么说，老朽就跟你约个定如何？”
“只要你能帮我回家一趟，约个定就约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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