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少钦静立不语,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天子的暴怒,仿佛观戏。
待皇帝骂到声嘶力竭,他才悠悠开口:“陛下保重龙体,莫要气坏了身子。”
“朕用不着你假好心!”皇帝颓然跌坐,忽而抬首,“朕要见五毒神君。”
曹少钦瞳孔骤缩,笑意凝固。
数名东厂番役奉命行事,有人捡起散落在地的纸笔,有人重新备好文房四宝置于案几。
陛下息怒,既然要挥毫泼墨,何不将它完成?
曹少钦含笑将狼毫笔呈至 手畔。
皇帝凝视笔锋,静默片刻,终是接过。
蘸墨挥毫,行云流水, 全神贯注于笔端,似要将这段时日的际遇尽数倾泻纸上。
现实中困于囚笼,字里行间却纵马驰骋,一泻千里。
待整张宣纸墨迹斑驳,方才搁笔。
长吁一声,胸中块垒稍减,然环视四周曹少钦等人,复又黯然。
曹少钦端详墨宝,未置可否,只问道:听闻陛下昨夜梦魇惊醒?
区区噩梦,不足挂齿。
皇帝淡然应答。
东厂耳目无处不在, 一举一动皆在掌控。
原是如此。
曹少钦颔首道:陛下宽心,养心殿外有东厂护卫,纵有不长眼的刺客,也必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冷哼一声,缄默不语。
曹少钦目光掠过宣纸,幽幽道:陛下今后不妨多习字抒怀。只要认清时势,自可福寿绵长。
听闻此言,皇帝沉默须臾,忽道:当日五毒神君诛杀叛逆后,朕便无缘再睹风采。烦劳曹卿传话,朕欲与神君一晤。
陛下要见神君?
曹少钦眉峰微蹙。
正是,朕有话要当面言明。
皇帝目光如炬。
曹少钦思忖片刻:神君超然物外,喜怒难测,陛下当真决意相见?
不见神君,朕心难安。
皇帝直言不讳。
曹少钦沉声道:既如此,咱家会禀明督主。至于神君是否应允,却未可知。
无碍,你只管通传。
皇帝神色自若,似有十分把握。
微臣告退。
曹少钦不再多言,躬身退出书房。
临行嘱咐众番役:好生护卫陛下周全,莫给宵小可乘之机。
遵命!
众番役齐声应答。
听着门外响动,皇帝面色阴沉。堂堂天子,竟连阉竖都不如。
待朕见到五毒神君,看尔等还敢张狂!
皇帝暗自咬牙。
皇帝心中已有盘算,与韩浩的会面须得谨慎应对。此人费尽心机掌控皇宫却不取他性命,显然是打算以天子为傀儡来控制朝堂。
皇帝决意借此周旋,为自己谋取生机。他岂能甘心余生被囚禁于养心殿,更不愿某日突然暴毙。
……
东厂内,曹少钦策马而归,径直停在一处院落外。
督主可在?
他向守门的太监问道。
回档头,督主正在小憩。
曹少钦微微颔首,翻身下马,推门而入。
院中,曹正淳正闭目养神,身后一名清秀的小太监卖力揉捏着他的肩膀。
少钦,方从宫中回来?
曹正淳未睁眼便知来人。
正是,属下刚见过皇上。
曹少钦上前恭敬答道。
皇上如今怎样?可还如先前那般怨天尤人?
曹正淳问罢忽皱眉斥道:用些力气!没吃饭不成?
督主恕罪!
小太监慌忙加重力道,额头已沁出冷汗。曹正淳童子功大成,肉身坚韧非凡,这小太监拼尽全力仍显吃力。
皇上比先前平静许多,只是对贴身监视之事颇为不满,发了好大脾气。
曹少钦回禀道。
曹正淳闻言轻笑:终究是沉不住气,这般心性怎配稳坐龙椅?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
督主明鉴。
曹少钦稍作停顿,又道:还有一事,皇上突然提出要见神君大人。
见神君?
曹正淳猛然睁眼,眉头微蹙:莫非指望神君替他脱困?
属下也是如此猜测。
曹少钦附和道。
若真如此,只怕要徒劳无功了。
曹正淳阴柔一笑:神君的心思岂是他能揣测?多半是自取其辱。况且神君见与不见尚在两可之间。
可要属下前往紫竹山庄通传?
曹少钦请示道。
罢了,还是咱家亲自走一遭。
曹正淳似想到什么,改口道:备车驾。
属下即刻安排。
曹少钦领命退出院落。
不必伺候了。
曹正淳挥退小太监:更衣。
……
半个时辰后,紫竹山庄外。
马车缓缓停驻,幡子跪伏车辕充作踏凳。曹正淳踩着下了马车,抬首望见紫竹山庄匾额。
门口的黑衣侍卫齐齐行礼:恭迎曹督主。
曹正淳微微颔首,道:“前方引路,咱家要与神君商议要事。”
一名黑衣侍卫躬身作揖,领着曹正淳穿过紫竹山庄的朱漆大门。行不过数丈,忽见一圆润身影疾步迎来,锦袍拂动间露出弥勒般的笑脸,正是黑石组织的总管肥油陈。
“曹督主大驾光临,可是稀客啊!”肥油陈拱手寒暄,腰间玉坠随动作叮当作响。
曹正淳捻着兰花指道:“有桩小事需请教神君,不知此刻可方便?”
“巧了不是?”肥油陈袖中肥手朝后园方向一展,“神君正在荷塘垂钓,随我来。”
二人沿碎石小径徐行,绕过多重花障,忽见水光潋滟。岸边青石上默坐玄袍男子,衣袂纹丝不动,恍若与周遭竹林碧水凝成水墨画卷。
肥油陈踮脚碎步至韩浩身后,低语:“帮主,曹督主为面晤之事前来。”
“近前说话。”韩浩目光仍锁着水面浮标,指节轻叩鱼竿。
曹正淳整了整蟒纹袖口,垂首行礼:“神君安好。”
“讲。”
“方才宫中来报,小皇帝突发奇想求见神君。”曹正淳眼尾扫过惊起涟漪的荷塘,“依老奴浅见,怕是要与您谈些条件。”
韩浩指尖倏然收紧。浮标陡然下沉,金线绷直的刹那,一条三尺金鲤破水而出,鳞片映着天光洒落金雨。
“明日我自会入宫。”他反手将挣扎的鲤鱼摁入竹篓,鱼尾拍打声混着后话:“且看他能翻出什么浪花。”
待曹正淳的皂靴声消失于竹廊,韩浩再度抛竿入水。浮标尚未立稳,忽闻急促脚步声——
“禀帮主!”张大鲸顶着满头汗珠奔至塘边,怀中账册哗啦作响。
何事如此匆忙?
韩浩抬眼望去,见张大鲸气息紊乱,沉声问道:莫非十大将军那边出了状况?
近日为十大将军筹建军营之事,韩浩特派张大鲸前往督办。作为京师首富,张大鲸向来以精明强干着称。
十大将军要求补充军需,言称从边疆匆忙赴京,辎重不足,日后长驻城外需添置装备。
张大鲸平复着呼吸禀报。面对十位威名赫赫的将军轮番提出军械短缺等理由,即便以他的身份也不敢擅自定夺,只得速回请示。
军需补给确在情理之中。
韩浩略作思忖,颔首道:既令其驻守京城,自当配齐所需物资。
帮主,所需数目庞大,若全部照办恐耗费巨资。
张大鲸面露犹疑。
无须顾虑银两,横竖不用我们承担。
韩浩拍了拍他的肩,你且去东厂走一趟,将此事告知曹正淳,命他负责筹措军需。
属下这就去办。
张大鲸立即领命。
紫竹山庄外,张大鲸召来黑衣侍卫:备车。
片刻后,华贵马车已侯在门前。
速往东厂。
登车后,张大鲸简短下令。马车疾驰入城,不多时便停在了东厂牌坊前。
在此等候。
吩咐完车夫,张大鲸取出黑石令牌。守门幡子见状立即赔罪,引他入内。穿过重重院落,最终停在议事厅外。
劳烦通报曹督主。
张大鲸从容静候。幡子躬身应诺,快步入内禀报。
几名东厂番子引领张大鲸穿过回廊,不多时便停在议事厅外。为首之人躬身示意:大人,督主在内等候。
张大鲸整了整衣冠径直入内,抬眼望见曹正淳端坐主座。但见这位东厂提督身着绛紫蟒袍,银丝束发白玉为带,虽两鬓如霜却神采奕奕。
若在往日,张大鲸断不敢如此放肆打量。而今黑石势大,见曹正淳亦为同僚,便少了顾忌。他早年在商界时,就对这位权倾朝野的太监充满好奇,今日终得近观。只是想到铁胆神侯已命丧韩浩之手,未能得见全盛风采,不免心生唏嘘。
原来是张先生大驾光临。曹正淳拂袖轻笑,不知帮主有何钧令?他早察觉对方审视目光,却因身份所限不便发作。
张大鲸抱拳施礼:见过督主。
先生请坐。曹正淳袖中真气微吐,无形劲力已将对方扶起。
督主好精深的内家功夫。
雕虫小技罢了。曹正淳摆手道,比起帮主通天彻地之能,不过萤火之于皓月。
待侍女奉茶毕,曹正淳切入正题:先生此来是......
正是帮主授意。张大鲸轻啜香茗,京城外十座军营选址已定,十大将军又索要全套军械。帮主说既由东厂督造营房,军备自然也交予督主统筹。
曹正淳指节轻叩案几:所需数目几何?
只说要足数齐备。
闻听此言,曹正淳眉心微蹙。沉默片刻终是颔首:既是帮主钧旨,本督自当效力。
如此张某便告退了。张大鲸闻言即起。
何妨用些茶点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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