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故事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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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血槽里的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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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槽里的鸡毛

>我接手了郊区废弃养鸡场,前任老板留了张字条:“夜班别进屠宰间,听到剁骨声就关灯装睡。”

>第一晚果然传来“咚!咚!”的闷响,我哆嗦着关掉手电。

>黑暗中,铁钩链条“哗啦”作响,腥风卷着鸡毛扑到脸上。

>我眯缝着眼,瞥见十几个白影踮脚排队走,为首的无头身影拎着自己脑袋,颈腔里塞满沾血鸡毛。

>翌日,我在冰柜底层发现本泛黄工作日志:

>“王屠夫偷懒没放血,活鸡入脱毛机那天,链条卷走了他脑袋。”

---

城郊结合部,空气里常年飘着饲料厂酸馊气和化工厂的硫磺味。我捏着那张薄薄的转让合同,站在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大门前,看着眼前这片庞然大物——**“兴旺养鸡场”**。名字透着股土气的期许,现实却是一片死寂的废墟。

几排长长的、低矮的红砖鸡舍匍匐在荒草里,窗户玻璃十有九碎,黑洞洞的像瞎掉的眼睛。饲料塔歪斜着,铁皮剥落。最深处,一栋墙壁刷着惨白涂料的平房格外扎眼,那是屠宰车间。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陈年鸡粪、消毒水残留和某种肉类腐败的腥臊气味,被午后的热风蒸腾起来,直往鼻子里钻,熏得人脑仁疼。

带我来的是中介老刘,一个油滑的胖子,他搓着手,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老弟,别看现在破败,地方够大!价格绝对到位!前任老板家里急事,走得匆忙,设备都白送!拾掇拾掇,绝对有赚头!” 他避开我看向屠宰车间的目光,从皱巴巴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串沉甸甸的黄铜钥匙,塞到我手里。“喏,钥匙都在这儿了。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摸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条,“那老板临走前,特意交代留给接手人的。”

老刘说完,像怕沾上什么晦气似的,钻进他那辆破桑塔纳,一溜烟开走了,卷起漫天尘土。偌大的养鸡场,只剩下我一个人,和这片死寂的废墟作伴。

我展开那张纸条。纸很普通,像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边缘毛糙。上面用蓝黑色的钢笔水写着几行字,字迹有些潦草,透着一股子仓促和……不安?

**夜班别进屠宰间。**

**听到里面有“咚!咚!”的剁骨声,立刻关掉所有光源,躺下装睡。**

**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千万别睁眼,别出声。**

**切记!**

没有署名。只有这没头没尾的四句话,像一道冰冷的符咒,贴在转让合同的喜悦上。

我捏着纸条,抬头望向那栋惨白的屠宰车间。午后的阳光白晃晃的,照在那扇紧闭的、厚重铁皮大门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大门上挂着一把巨大的、锈迹斑斑的挂锁。车间墙壁高处,几扇狭小的换气窗玻璃也碎了,像怪兽被打掉的牙齿,留下黑黢黢的窟窿。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前任老板到底经历了什么?这警告……是恶作剧?还是……

我甩甩头,强压下心里的不安。钱都交了,合同也签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当务之急是清理和规划。我深吸一口气,那浓重的异味呛得我一阵咳嗽。推开吱呀作响的办公室门,灰尘扑面而来。

清理办公室花了大半天。前任走得确实匆忙,抽屉里散落着一些没用的票据、几本养殖技术手册,还有半盒受潮结块的廉价香烟。墙角立着一个半人高的老旧冰柜,插头耷拉着,落满灰尘。我试着插上电,冰柜发出沉闷的“嗡嗡”声,居然还能工作。一股更浓的、混合着冰霜和肉类久置的腥气从门缝里渗出来。我皱了皱眉,没心思细看,随手把找到的一些杂物扔了进去,等以后再清理。

夜幕,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脏抹布,迅速笼罩了郊区。没有城市的霓虹污染,这里的夜黑得纯粹,也黑得令人心慌。远处国道偶尔有车灯划过,转瞬即逝,更衬得养鸡场死寂一片。风穿过破碎的窗框和空荡荡的鸡舍,发出呜呜咽咽的怪响,像无数冤魂在低语。

我睡在办公室角落一张行军床上,头枕着硬邦邦的背包,手电筒就放在手边,唯一的光源。窗外,荒草在风中摇曳,影子投在墙壁上,张牙舞爪。白天老刘那张油滑的脸和纸条上潦草的警告,在黑暗中反复浮现。

时间在死寂和风声里缓慢爬行。就在我眼皮发沉,意识模糊之际——

“咚!”

一声沉闷的、仿佛重物砸在厚实砧板上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屠宰车间的方向传来!穿透了紧闭的门窗,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瞬间睡意全无!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是幻听?风声?

“咚!”

第二声!比第一声更清晰!更沉重!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骨肉碎裂的质感!就是从那栋惨白的房子里传出来的!剁骨声!纸条上说的剁骨声!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纸条上的警告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脑海里:**听到剁骨声,立刻关掉所有光源,躺下装睡!**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好奇!我像触电般弹起,一把抓起手电筒,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按下了开关!

“啪!”

唯一的光源熄灭。办公室瞬间被浓墨般的黑暗彻底吞噬!我猛地躺回行军床,用薄毯死死蒙住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恐惧。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我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

黑暗中,那“咚!咚!”的剁骨声并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急促!一声接着一声,沉闷、规律、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暴力感!像一把无形的钝锤,狠狠砸在我的神经上!

紧接着——

“哗啦啦——咣当!”

一阵刺耳至极的金属摩擦和撞击声猛地炸响!是铁钩!是那种挂在屠宰流水线上、用来吊挂鸡体的沉重铁钩!它们被巨大的力量扯动着,链条疯狂地互相碰撞、刮擦着冰冷的轨道!那声音在死寂的夜里被无限放大,如同地狱里恶鬼拖拽着镣铐!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刺骨的腥风,如同实质般猛地灌进了办公室!风里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鸡粪味、血腥味,还有一种……腐烂羽毛的恶臭!无数细碎、冰冷、带着倒刺的东西,被这股腥风卷着,劈头盖脸地扑打在我蒙着毯子的脸上、身上!

是鸡毛!冰冷、潮湿、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鸡毛!

“呃……” 极度的恐惧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我死死攥着毯子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就在这令人魂飞魄散的混乱和腥风中,在那永无止境的剁骨声和铁链的哗啦巨响里,一个更加诡异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脚步声。

是一种……极其轻微的、如同赤脚踩在冰冷水泥地上的……“沙…沙…”声。黏腻,拖沓,带着一种非人的滞涩感。

而且,不是一个声音。

是很多个!很多个“沙…沙…”声,混杂在一起,正从……正从办公室门口的方向传来!越来越近!

它们停在了门外!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理智在尖叫着让我死死闭紧双眼,可一种近乎自毁的好奇心和极致的恐惧,却驱使着我,将蒙在脸上的毯子,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向下拉了一点点。

只露出一条极其狭窄的缝隙。

一只眼睛,透过这道缝隙,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死死地盯向办公室那扇破旧的木门方向。

门外没有光。

但借着窗外极其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天光,我看到了……

看到了一排……影子。

十几个……惨白的、轮廓模糊的影子。

它们紧贴着地面,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站”在门外。

它们没有腿!

或者说,它们是在用……脚尖?以一种绝对违反人体力学的、完全依靠脚尖支撑的方式,极其僵硬地……踮立着!脚后跟高高悬起,离地足有半尺!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那一点可怜的脚尖上,使得它们的姿态呈现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非人的前倾!

它们排着队。一个挨着一个,像一群被无形绳索串联起来的提线木偶。动作僵硬划一,缓慢地……向前……挪动着。

“沙…沙…沙…”

那黏腻拖沓的声音,正是它们用那踮起的、如同锥子般的脚尖,点在冰冷水泥地上发出的!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大脑一片空白!视线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晃动、模糊!

就在这模糊晃动的视野边缘,我看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为首的那个白影,比其他影子更加高大、更加凝实一些。它身上似乎……穿着一件深色的、像是油污浸透的工装?但最恐怖的,不是它的穿着!

是它的脖子!

它的脖子上……空空荡荡!

没有头!

本该是头颅的位置,只有一个碗口大的、参差不齐的……血肉模糊的断口!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正从那断口处,一滴一滴……缓慢地……滴落在它踮起的脚尖前!

而在它那只垂在身侧的、同样惨白的手里……

赫然……拎着一个东西!

一个圆滚滚的、毛发纠结的东西!

是它自己的……头颅!

那头颅的脸正对着门缝的方向!一张浮肿、惨白、毫无生气的脸!眼睛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嘴巴大张着,形成一个无声的、凝固的呐喊!脸上布满干涸发黑的血污和……黏着几片脏兮兮的鸡毛!

更让人魂飞魄散的是——

在那个被拎着的、头颅下方连接着的、同样血肉模糊的脖颈断口里……不是骨头和血肉!

而是……塞满了东西!

一大团……湿漉漉、暗红色、纠缠在一起的……沾满了暗红血污的鸡毛!像一团恶心的填充物,死死地堵在那空洞的颈腔里!

“嗬……嗬……”

我的喉咙里发出濒死般的抽气声,全身的肌肉痉挛般绷紧到极限!极致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和心脏!眼前猛地一黑,意识在巨大的惊骇中彻底沉入黑暗的深渊。

## 血槽里的鸡毛(结局)

意识像是从冰冷的深海里艰难地挣扎浮起。刺眼的阳光透过办公室破旧的窗棂,灼烤着我的眼皮。我猛地睁开眼,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昨夜那地狱般的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脑海里。

冷汗浸透了衣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我僵硬地转动脖子,目光惊恐地扫视着小小的办公室。门依旧关着,门外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阳光驱散了黑暗,却驱不散那股萦绕在鼻尖的、若有若无的腥臊和腐败羽毛的混合气味。

不是梦!

那冰冷的鸡毛扑在脸上的触感,那铁链刮擦的巨响,那“沙…沙…”的踮脚声,还有那无头身影拎着自己塞满鸡毛的脑袋……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窒息!

我连滚爬地从行军床上翻下来,双腿发软,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门边,背靠着冰凉粗糙的门板,大口喘着粗气,试图平复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目光落在墙角那个嗡嗡作响的老旧冰柜上。

冰柜……昨天随手扔了些杂物进去……

一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我的意识——前任老板走得那么匆忙,他会不会……留下了什么?那张纸条……那诡异的警告……昨夜那恐怖的白影队伍……还有那个无头的身影……它穿着工装……

屠宰车间!王屠夫?纸条上没提名字,但那个无头的身影……那工装……

我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个冰柜。它低沉的运行声,在此刻听起来如同某种不详的预兆。

一股混合着恐惧和病态探究欲的力量驱使着我。我撑着发软的身体站起来,一步步挪到冰柜前。冰柜外壳冰冷,落满了灰尘。我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赴死般的决心,猛地拉开了沉重的冰柜门!

一股更加强烈的、混合着冰霜、陈年血污和肉类腐败的腥臭气浪扑面而来,呛得我一阵干呕。冰柜里结着厚厚的、泛黄的白霜,内壁上挂着冰溜子。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冻得硬邦邦的黑色塑料袋胡乱堆在底层。

我强忍着恶心,伸手进去,拨开那些冻硬的塑料袋。手指触到冰柜最底层,一个硬硬的、方方正正的角。

不是塑料袋。像是一个本子。

我用冻得发麻的手指,用力将它抠了出来。

是一本硬壳笔记本。深蓝色的塑料封面,边角磨损得厉害,沾着一些暗褐色的、像是干涸油渍的污迹。封面没有字。

我拿着这本冰冷刺骨的笔记本,踉跄着退到行军床边坐下。阳光照在封面上,那些暗褐色的污迹显得更加刺眼。我颤抖着手指,翻开了硬壳封面。

里面是泛黄起脆的纸张,密密麻麻写满了蓝黑色的钢笔字迹。字迹很潦草,有些地方被水渍晕染开,模糊不清。开头几页记录着一些日常:饲料进货数量、鸡苗存活率、水电费开支……很普通的养殖场工作日志。

我快速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急切向后翻着。纸张哗哗作响,如同催命的符咒。

翻到日志的后半部分,笔迹变得更加潦草、凌乱,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浓重的不安和恐惧。记录的内容也开始变得诡异:

**“……9月15日,阴。王建国(王屠夫)又偷懒!说了多少次,放血要彻底!血槽都堵了!那小子仗着是老手,总想省那两步工序,活鸡直接挂上脱毛线!说了多少次,机器不是万能的!活鸡进去,毛拔不干净,肉也弄花了,卖相难看,价格压得低!骂他几句,还跟我顶嘴!混账东西!”**

**“……9月17日,小雨。出事了!脱毛机那边动静不对!链条卡得嘎吱响!跑过去一看……我的老天爷啊……血……到处都是血!王建国……王建国他……脑袋没了!!”**

**

**“……链条……是那该死的链条!他嫌放血麻烦,想把几只没断气的鸡偷偷塞进脱毛机……机器卡住了……他探头去看……高速旋转的链条……卷住了他的头发……连皮带肉……整个脑袋……绞进去了……”**

**“……现场……太惨了……脑袋……找不全了……脖子……就剩下……一截烂肉……里面……塞满了……机器里绞出来的……鸡毛和碎肉……”**

**“……9月20日。清理了三天,血腥味还是散不掉。晚上……屠宰间里……总有声音……咚……咚……的……像剁骨头……还有……铁链子在响……老赵说他半夜起来撒尿,看到……看到白影子……在车间里……排队走……踮着脚……我不敢信……”**

**“……9月25日。是真的!我也听到了!也看到了!就是王建国!他没了头!拎着……拎着自己那个……塞满鸡毛的……脑袋!带着……带着那些被他活活丢进脱毛机……绞死的鸡……排着队……在车间里走!他……他在找他的头!找那些鸡的头!”**

**“……我受不了了!这地方不能待了!谁爱要谁要吧!走之前……得给后面的人……留个话……夜班千万别进去……听到剁骨声……关灯……装死……千万别睁眼……别出声……它们……它们就在外面……”**

日志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行字迹扭曲得几乎无法辨认,透着书写者极致的恐惧和仓皇。

“啪嗒。”

一滴冷汗从我额角滑落,砸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我僵硬地坐在行军床上,手里捏着这本冰冷、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工作日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成了冰渣。昨夜门外那踮着脚尖排队的惨白身影,那无头尸体拎着自己塞满鸡毛的头颅……日志里的描述……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不是幻觉!不是噩梦!

是怨念!是王屠夫和他那些被活活绞死的鸡的怨念!它们被禁锢在这片充满血腥的土地上,夜夜游荡,寻找着自己丢失的部分!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无处可逃的绝望感将我彻底吞噬。这养鸡场……这屠宰间……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场!一个被诅咒的地狱!

“哐当!”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毫无征兆地从屠宰车间的方向传来!比昨夜任何一声都要猛烈!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狠狠撞在了那扇厚重的铁皮大门上!

紧接着——

“滋啦……滋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金属被巨大力量强行扭曲撕裂的声音,尖锐地响起!是那扇大门的锁链!在被强行扯断!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地面似乎都震动了一下!

屠宰车间那扇厚重的、锈迹斑斑的铁皮大门……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从里面……生生撞开了!

一股比昨夜浓郁十倍、冰冷刺骨、带着浓烈血腥和腐烂鸡毛恶臭的腥风,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从洞开的车间大门里狂涌而出!席卷了整个养鸡场!办公室破旧的木门被这股阴风冲击得哐哐作响!

“沙…沙…沙…”

那黏腻、拖沓的、无数踮脚行走的声音,如同潮水般响起!不再是门外,而是……正从洞开的屠宰间大门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向着办公室……向着我所在的位置……蔓延过来!

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窗台上凝结起一层薄薄的白霜!办公室的木门在腥风的冲击下剧烈地颤抖着,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咚!咚!咚!”

沉重而急促的剁骨声,不再局限于屠宰间内部,而是……就在门外!就在那排踮脚行走的白影之中响起!每一声都像是砸在我的心脏上!

“哗啦啦——咣当!”

铁钩链条疯狂碰撞刮擦的声音也加入了这死亡的交响!如同无数恶鬼在拖拽着沉重的镣铐,步步紧逼!

“呃啊——!!!”

极致的恐惧终于冲破了喉咙的束缚,我发出一声非人的、绝望的尖叫!身体的本能让我像被烫到一样从床上弹起,扑向办公室唯一的那扇破窗!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出去!离开这个地狱!

我抓住锈蚀的窗框,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抬!窗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纹丝不动!被多年的灰尘和锈迹死死卡住了!

“砰!砰!砰!”

办公室的木门开始被猛烈地撞击!每一次撞击都带着巨大的力量,整扇门连同门框都在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即将碎裂的呻吟!

“沙…沙…沙…” 那踮脚行走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隔着一扇薄薄的木门!

浓烈的血腥和鸡毛腐烂的恶臭,透过门缝疯狂涌入,几乎令人窒息!

“咔嚓!”

一声木头断裂的脆响!门板靠近锁的位置,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缝隙!

一只惨白的、毫无血色的手,猛地从缝隙里伸了进来!五指扭曲地张开着,指甲缝里塞满了暗红色的血污和……脏兮兮的鸡毛!

紧接着,第二只手也挤了进来!死死抠住了门板的边缘!

“咯咯……咯……”

一种非人的、如同生锈的齿轮强行转动的、混合着气泡破裂的怪异声音,从门缝外传来。是那个被拎在手里的……头颅……在笑?!

缝隙被越撑越大!

门外,无数惨白的、踮着脚尖的身影轮廓,在浓重的腥风血雾中晃动、逼近!

一只空洞、死寂、布满血丝的眼球,透过门板的裂缝,死死地、怨毒地……盯住了我!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彻底吞没。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彻底瘫软,滑坐到冰冷的水泥地上。手里那本泛黄的工作日志,“啪嗒”一声掉落在脚边,摊开的纸页上,“王建国”和“塞满鸡毛”的字眼,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地狱的判词。

那扇饱受摧残的木门,终于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被彻底撞开!## 血槽里的鸡毛(结局)

“砰!砰!砰!”

办公室那扇破旧的木门在猛烈的撞击下发出垂死的呻吟!每一次撞击都带着千钧之力,门板和门框剧烈地颤抖着,簌簌落下的灰尘在窗外透进的惨淡天光中飞舞。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在靠近锁舌的位置迅速蔓延、加深!

“沙…沙…沙…” 那黏腻、拖沓的、无数踮脚行走的声音,已经紧贴在门外!如同冰冷的潮水拍打着堤岸,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入!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鸡毛腐烂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毒瘴,疯狂地从门缝里涌入,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污秽的冰渣!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门板靠近锁舌的位置终于不堪重负,被硬生生撞裂开一道足有半尺宽的狰狞豁口!

一只惨白得发青、毫无血色的手,猛地从豁口里伸了进来!五指如同枯爪般扭曲张开,指甲缝里塞满了暗红发黑的血垢和……几缕脏污粘连的鸡毛!它疯狂地抓挠着门板内侧,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紧接着,第二只同样惨白、沾满污秽的手也挤了进来!死死抠住了豁口的边缘,用非人的力量向外撕扯!

“咯咯……咯……”

一种非人的、如同生锈齿轮强行转动、混合着粘稠液体翻涌气泡的怪异声音,从豁口外清晰地传来!是那个被拎在手里的……塞满鸡毛的头颅……在笑?!

豁口被越撕越大!腐朽的木屑纷飞!

门外,浓得化不开的腥风血雾中,无数惨白的、踮着脚尖的模糊身影轮廓在晃动、逼近!它们僵硬地前倾着身体,锥子般的脚尖点在地上,发出密集的“沙沙”声,如同死亡的鼓点!

豁口边缘,一张浮肿、惨白、毫无生气的脸猛地探了进来!正是昨夜所见,那个被拎在无头尸体手中的头颅!它脸上的血污和鸡毛更加粘稠,两只眼睛是深不见底的黑洞,此刻正死死地、怨毒地……盯住了瘫坐在墙角的我!那咧开的、无声呐喊的嘴巴里,似乎也塞满了暗红色的……鸡毛?!

“呃啊——!!!”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锥刺穿天灵盖!求生的本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我像被滚油烫到的野兽,爆发出非人的嘶吼,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上弹起,完全放弃了那扇注定失守的门,用尽全身力气扑向办公室另一侧那扇布满灰尘和锈迹的破窗!

逃!只有逃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双手死死抓住锈蚀的窗框,指甲在粗糙的铁锈上刮出血痕!肌肉绷紧到极限,爆发出全部的力气向上猛抬!

“嘎吱——!嘎吱——!”

窗框发出刺耳欲聋的呻吟,锈死的铰链剧烈摩擦!厚厚的灰尘簌簌落下!窗子只向上艰难地挪动了一寸!那缝隙,连一只猫都钻不出去!

“轰隆——!!!”

背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间办公室都猛地一震!那扇饱受摧残的木门,连同半边腐朽的门框,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彻底撞得粉碎!木屑、碎块如同炮弹般四散飞溅!

冰冷刺骨、裹挟着浓烈血腥和腐烂鸡毛恶臭的腥风,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灌满了狭小的办公室!温度骤降,墙壁和地面瞬间凝结起一层薄薄的白霜!

“沙…沙…沙…沙…”

密集的、令人头皮炸裂的踮脚行走声,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

我绝望地回头一瞥——

视线瞬间被一片惨白占据!

十几个……不,是几十个!模糊的、穿着破烂工装或干脆就是一团白影的东西,正以一种绝对违反常理的、完全依靠脚尖支撑的诡异姿态,僵硬地、缓慢地……从破碎的门洞涌入!它们排着扭曲的队伍,身体前倾得如同折断,脚尖点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黏腻拖沓的“沙沙”声!浓重的血腥味和鸡毛腐烂的恶臭,正是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

而在队伍的最前方!

那个最为高大、最为凝实的身影!

正是它!那个无头的“王建国”!

它身上那件油污浸透的深色工装布满撕裂的口子,露出里面同样惨白、毫无生气的皮肉。颈腔处那碗口大的断口血肉模糊,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正一滴一滴砸落在它踮起的脚尖前,在霜白的地面上晕开一小朵一小朵刺目的血花!断裂的血管和肌肉纤维如同恶心的触手,在断口处微微颤动。

它那只垂在身侧的、同样惨白的手里,依旧死死地拎着那个属于它的头颅!

那头颅的脸正对着我!浮肿惨白,黑洞洞的眼窝里仿佛燃烧着无尽的怨毒!咧开的嘴巴无声地呐喊,里面塞满了湿漉漉、暗红色的鸡毛!更恐怖的是,那头颅下方连接着的、血肉模糊的颈腔断口里,同样塞满了鼓鼓囊囊、纠缠在一起的、沾满暗红血污的鸡毛!像一团令人作呕的填充物,堵死了所有的空洞!

它另一只手里,赫然握着一把东西!

一把巨大的、沾满暗褐色污迹和碎肉的……斩骨刀!

刀口卷刃,却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芒!

“咚!”

沉重的剁骨声,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炸响!不是来自别处,正是那无头尸体握着斩骨刀的手臂猛地挥动了一下!刀锋狠狠劈在空气中,带起一股冰冷的腥风!

“哗啦啦——咣当!”

它身后那些惨白的影子中,响起一片铁钩链条疯狂刮擦碰撞的声音!仿佛有无数无形的鸡体被挂上,又被无形的力量拖拽!

“沙…沙…沙…” 整个惨白的队伍,开始向我所在的窗边……僵硬地、缓慢地……挪动过来!那无头的躯体走在最前,手里拎着的头颅,那黑洞洞的眼窝,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死死地锁定着我!

“不——!!!”

绝望的尖叫撕裂了我的喉咙!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我猛地转身,不再试图抬起那锈死的窗户,而是握紧双拳,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砸向那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窗玻璃!

“哗啦——!!!”

玻璃应声而碎!无数尖锐的碎片如同冰雹般四散飞溅,割破了我的手臂和脸颊,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冰冷的夜风裹挟着自由的气息,瞬间涌了进来!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我顾不上疼痛,双手扒住满是碎玻璃碴的窗框,抬腿就往外爬!

就在我上半身刚刚探出窗口,冰冷的夜风灌入肺叶的瞬间——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粘稠的触感,猛地缠住了我的左脚脚踝!

那触感……滑腻、湿冷……带着无数细小的、如同冰冷钢针般的倒刺!

是鸡毛!无数冰冷、湿透、带着死亡气息的鸡毛!它们如同有生命的毒蛇,瞬间缠绕收紧!

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从脚踝传来!将我向外爬的身体狠狠地向后一拽!

“啊——!!!”

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回办公室冰冷的水泥地上!后背和手肘传来一阵剧痛!碎玻璃深深扎进了手掌!

我惊恐地抬头望去!

缠住我脚踝的,根本不是什么鸡毛!

是那无头尸体“王建国”颈腔断口里……塞得鼓鼓囊囊的那一大团……湿漉漉、暗红色、沾满血污的鸡毛!

此刻,那团恶心的填充物,如同活物般蠕动着,从中伸出了无数根细长的、由纠缠鸡毛组成的、带着冰冷倒刺的“触须”!其中最长最粗的一根,正如同毒蛇的尾巴,死死缠住了我的脚踝!那冰冷滑腻、带着倒刺的触感,正是源于此!

“咯咯……咯……” 那被拎在手里的头颅,嘴角咧开的弧度似乎更大了一些,无声的呐喊里充满了残忍的快意。

“沙…沙…沙…” 整个惨白的队伍,瞬间加快了速度!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僵硬而迅猛地向我围拢过来!无数踮起的、如同锥子般的脚尖,点在地上,发出密集如雨的恐怖声响!

冰冷!滑腻!带着死亡气息的缠绕感从脚踝迅速向上蔓延!那鸡毛组成的触须如同活物般蠕动、收紧,倒刺深深扎进皮肉,带来一阵阵刺骨钻心的剧痛和令人作呕的粘腻感!

“滚开!放开我!!” 我发出绝望的嘶吼,用那只没被玻璃扎透的手疯狂地去撕扯脚踝上那团恶心的东西。触感冰冷湿滑,带着浓重的血腥和羽毛腐烂的恶臭,坚韧得如同浸透了鲜血的钢丝绳!倒刺刮过掌心,划开一道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咚!”

沉重的剁骨声再次在头顶炸响!冰冷的腥风扑面!我惊恐地抬头,只见那无头的“王建国”已经逼近!它高高举起了那把沾满污秽的斩骨刀!刀刃在窗外透进的惨淡月光下,反射着令人心胆俱裂的寒芒!它手中拎着的头颅,那黑洞洞的眼窝里,仿佛燃烧着地狱的火焰,死死锁定着我的脖颈!

刀锋裹挟着无边的怨毒和冰冷的死亡气息,撕裂空气,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劈落!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滋啦——!!!”

一阵极其刺耳、如同高压电流短路般的尖啸声,毫无征兆地从办公室角落里响起!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穿耳膜!

是那个老旧冰柜!

冰柜顶上那盏小小的、显示运行状态的红色指示灯,此刻正疯狂地闪烁、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冰柜本身发出剧烈的、如同垂死挣扎般的震动!嗡嗡的运行声变成了狂暴的嘶吼!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噪音和强光,让那劈落的斩骨刀……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那无头的躯体,连同它手中拎着的头颅,似乎都因为这巨大的干扰而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直!那些围拢过来的惨白身影,踮脚行走的“沙沙”声也出现了片刻的混乱!

就是现在!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剧痛和冰冷的缠绕感还在,但那一瞬间的僵直给了我机会!我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蛮力,被缠住的左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向反方向一蹬!同时身体拼命向旁边滚去!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缠在脚踝上那根最粗的、由血污鸡毛组成的“触须”,被我拼死一蹬和翻滚的力量硬生生扯断了一部分!断裂处没有血液,只有无数暗红色的、湿漉漉的鸡毛纤维崩散开来,散发出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

剧痛从脚踝传来,但束缚感减轻了!

我顾不上查看伤势,也顾不上那再次举起斩骨刀的无头身影!手脚并用地扑向那扇破碎的窗户!窗框上尖锐的玻璃碎片深深刺入手掌和膝盖,带来钻心的疼痛,但我已完全麻木!

身后,是斩骨刀劈空的沉闷风声!是冰柜发出的濒死尖啸!是无数“沙沙”声再次汇聚逼近的死亡潮音!

我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整个身体从布满玻璃碎碴的窗口硬生生地挤了出去!

“哗啦——!”

身体重重地摔在窗外冰冷坚硬、长满荒草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剧痛!全身都在剧痛!但自由的冰冷空气灌入肺叶!

我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破窗,也顾不上全身的伤口和疼痛,咬紧牙关,用尽身体里残存的每一丝力气,连滚爬地向着养鸡场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大门方向,疯狂地、跌跌撞撞地……爬去!身后,办公室的破窗内,那冰柜刺耳的尖啸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非人的、充满怨毒的尖利嘶嚎,如同潮水般从破碎的窗口喷涌而出,在死寂的养鸡场上空回荡!

我爬出了大门,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门外的土路上。冰冷的夜风吹在满是冷汗和血污的脸上,带来一丝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远处,终于传来了隐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郊区死寂的夜空。

我躺在冰冷的泥地上,意识模糊地看着警灯闪烁的光芒由远及近,刺破了养鸡场周围的黑暗。全身的伤口都在火辣辣地疼,尤其是左脚踝,那被鸡毛“触须”缠绕过的地方,皮肤一片乌紫肿胀,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的血点,像被无数根冰冷的钢针扎过,散发着隐隐的、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刺眼的灯光,嘈杂的人声,消毒水的气味……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我被抬上担架,裹上保温毯,医护人员在检查和处理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警察试图询问,但我张着嘴,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哑的嗬嗬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恐惧和极度的疲惫彻底击垮了我,意识沉入了黑暗。

再醒来时,是在医院惨白的病房里。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明晃晃的,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手上打着点滴,脚踝缠着厚厚的纱布,依旧隐隐作痛。警察又来过一次,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审视。我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讲述了昨晚的经历:纸条、剁骨声、关灯、白影、无头尸体、冰柜里的日志、破窗逃生……还有那些由血污鸡毛组成的、冰冷的触须。

他们的表情从严肃变得凝重,最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显然,我的描述超出了常理的范畴。他们提到,接到报警赶到现场时,只看到一片狼藉的办公室,破碎的门窗,还有角落里那个仍在运行、但内壁结满厚厚冰霜的老旧冰柜。冰柜底层,确实发现了一本沾着暗褐色污渍的硬壳笔记本,里面的内容……让他们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至于屠宰车间,那扇厚重的铁皮大门内侧,发现了严重的、由内向外撞击导致的变形和撕裂痕迹,锁链是被巨力硬生生扯断的。现场弥漫着浓烈到刺鼻的腥臊味,地上……散落着大量凌乱的、沾着暗红色污渍的……鸡毛。

没有发现其他尸体。没有“王建国”。没有那些踮脚的白影。

只有一地狼藉,和一本写满血腥与恐惧的工作日志。

我的证词和现场诡异的痕迹,最终被归结为“遭受巨大惊吓后产生的幻觉和创伤应激反应”,以及“养鸡场恶劣环境导致的集体中毒或气体泄漏引发的群体性癔症可能性”。案子不了了之。兴旺养鸡场被彻底封锁,挂上了“危房,禁止入内”的锈蚀铁牌,成了地图上一个被遗忘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墨点。

我出院了,带着满身的伤疤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城市喧嚣的车流和人声,也无法驱散那萦绕在骨子里的冰冷。我换了住处,找了新的工作,努力想要回归正常的生活。

然而,有些东西,如同跗骨之蛆,从未真正离去。

每当夜深人静,尤其是空气潮湿阴冷的时候,左脚踝那圈乌紫肿胀、布满细密血点的伤痕,就会开始隐隐作痛。那疼痛不是持续的,而是一阵阵的、冰冷的、如同被无数细小的冰针刺入骨髓的尖锐痛楚。伴随着疼痛,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冰冷的、细小的东西在……蠕动?像是有无数根湿冷的、带着倒刺的羽毛纤维,在皮肉深处不安地钻动。

更可怕的是气味。

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血腥和腐烂鸡毛的腥臊恶臭,会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有时是在深夜惊醒时,有时是在独自吃饭时,有时甚至是在拥挤的地铁上。那味道极其微弱,转瞬即逝,却足以让我瞬间汗毛倒竖,脸色煞白,如同再次置身于那个充满血腥和绝望的屠宰场办公室。

而最让我崩溃的,是声音。

不是剁骨声,也不是铁链声。是另一种更加细微、更加无处不在、更加能钻入骨髓的声音——

“沙…沙…沙…”

那黏腻、拖沓的……如同无数踮起的脚尖,点在冰冷坚硬地面上的声音。

它会在最安静的时候响起。在关了灯的卧室床边,在洗手间镜子的背后,在空无一人的楼道拐角……有时清晰,有时模糊,如同附骨之疽的低语,提醒着我那段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

我试过各种药膏,看过皮肤科,甚至看过心理医生。伤口表面的乌紫和肿胀消退了,但那细密的血点如同烙印,顽固地留在了皮肤上。医生对那“蠕动感”和“鸡毛臭味”束手无策,只能归咎于神经损伤或创伤后遗症。

我知道,不是的。

是那些东西。

是王建国颈腔里塞满的、浸透了他和无数冤死鸡只鲜血的……鸡毛。

它们的一部分……或者说,它们所携带的怨念和冰冷的死亡气息……已经如同诅咒的种子,深深扎根在了我的血肉里。

那个夜晚,我并没有完全逃脱。

我带走了一部分地狱。

它藏在我的伤口里,藏在我的骨髓深处,以冰冷刺骨的疼痛、挥之不去的恶臭和那永无止境的“沙…沙…”声,夜夜提醒着我——

那个塞满血污鸡毛的头颅,那些踮着脚尖行走的惨白影子,它们从未离开。

它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住进了我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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