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慎的关注点略有不同。
“迎神节是选神女的日子，也就是说，俩人在阿月还没有成为神女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村里其他人知道这事吗。
徐慎轻轻捏了捏寒江的手，问她：“成为神女有不能结婚的之类的限制吗？”
寒江眨眨眼：“没有吧，在幻象里，起码在明面上，他们俩人的的婚礼是被祝福的，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林中的两人依偎着，寒江和徐慎看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无聊，干脆也在地上坐了下来，看着自己的手穿过地上的落叶，寒江新奇地咂了咂嘴。
“诶，那是——”
正百无聊赖地四处观望呢，寒江突然发现后面的灌木丛蹲着一个影子，很不显眼，是以阿月和少年都没发现她，她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蹲在那里，静静地观察着这边。
寒江拉着徐慎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发现蹲着的竟然是阿欢。
“？”寒江有点想不明白了，人家小情侣约会，你蹲在这里偷看干什么？
这么想的某人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偷看的一员（虽然是被迫的）。
那边，阿月和少年的手紧紧牵在了一起，这边的阿欢捏碎了手中阿月给她编的花环。
虽说两人是竞争关系，但是阿欢此时的眼神与其说是恨，倒不如说是痛来得多一点。
就在寒江想走近一点看得更清楚时，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变了，模糊变幻间，寒江谨记徐慎的话，紧紧地拉着他的手，直到周围再一次稳定才放松下来。
周围变成了小斛村广场的样子，星夜灿烂，凉风习习，广场下是一大片草地，阿欢坐在草地中间，正撑着脑袋看星星，阿月蹑手蹑脚地从后面靠近，突然出现在阿欢面前。
“呜哇！”这是阿月。
“呜哇。”这是阿欢。
阿月鼓了鼓脸颊，靠着阿欢坐下，嘟囔着：“怎么都吓不到你……”
阿欢睨了她一眼，很无语的样子，唇角却微微勾起。
“徐慎，我觉得她们关系看起来蛮好的。”寒江跟徐慎就站在两人身前，晴日的夜晚很亮，寒江仔细端详着两人的每一个表情，看不出任何伪装的迹象。
“……你怎么不叫哥了。”
“？”
寒江有些疑惑了，徐慎真的很怪，他以前可是很高冷的，这让她愈发好奇他在黑原的这几年经历了些什么了。
阿月用俩人周围的野草编了个精致的小戒指，得意地在阿欢面前显摆，阿欢的眼神随着戒指而上下移动，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那个草戒指。
“怎么啦？”
“你知不知道，斛神是不能离开斛山的？”
“被斛神选中附身的神女也一样。”
阿欢转头对阿月说着，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阿月顺着阿欢的力道放开了那个草戒指，任由它落在地上，她看着阿月认真的表情，有些疑惑：
“我知道呀，大家都知道的，阿欢你怎么啦？”
“那你还跟那个人——”
“哦你说这个呀，阿欢，我决定放弃选神女啦。”
闻言，寒江瞳孔一震。
然而阿欢比她更震惊，她几乎是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大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学了这么多年的祈神舞，每年的祭神日你都表现最好，去年预选，斛神甚至明显青睐于你，你现在要为了他放弃这一切？”
“斛明月，那不过是个男人，你疯了吗！”
阿月拉着她的袖子轻轻晃晃，有些讨好地撒着娇。
“阿欢阿欢，你别生气呀。”
”阿欢阿欢，你听我说呀~”
“阿欢阿欢……”
阿欢怒气未消，她强忍着满腔怒火，在阿月的不断请求下重新坐了下来，等待着多年好友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呀，阿欢。”
等了半天就等来句这个，阿欢一扯袖子就要走。
“更重要的是——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阿欢停住了。
这个消息似乎比之前的消息更加令她不解，她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斛明月，好似这么多年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朋友。
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阿欢听见自己微哑的声音：“外面，有什么呢？”
“不知道呀。”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外面没有大家和你一起，要是受伤了怎么办，要是他是个坏人怎么办，要是，要是……”
要是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
一想到这种可能，莫大的恐慌就席卷了阿欢，她咬了咬牙，口不择言地说道：
“你怎么这么自私。”
“你走了，你倒是畅快了，伊布奶奶她们照顾你到这么大，她们以后怎么办，小芸和小梅怎么办！”
她太害怕了，冲动得不像她，这样的话太过尖锐，她一说出去就后悔了，可是道歉却哽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寒江和徐慎都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小梅。
可跟小梅一起被提起的那个小芸是谁？小梅的哥哥不是叫小安吗。
阿欢说完就垂下了眼睛，害怕看见阿月受伤的神情，但是想象之中的情景并没有发生，一双轻柔的手包裹住了她的左手，像软绵绵的云朵。
“这不是有你吗？”阿月说，“我走了，你帮我照顾她们呀，小芸也长大了，她是个好孩子，你多带带她就好啦。”
“谁要帮你照顾他们了！一群讨厌的小孩子！”
“外面到底有什么啊！为什么你一定要去啊！”
“没有人知道哦，即使是从外面来的他也说不清楚外面有什么。”阿月靠在阿欢肩上，替她擦掉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的眼泪，“但是，这就是外面的迷人之处呀。”
阿欢没再说话，只是不停地掉眼泪，完全不像寒江他们后来遇见的那个仿佛没有任何弱点的祭司。
两人相拥的影子逐渐被如墨的黑暗吞噬，寒江清楚这是场景又要变化的先兆。
故事看到这里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预估，但她知道事情并没有如阿月所愿地发展下去，后面一定发生了什么，阿月还是成了神女。
神女走不出斛山，那么上列车的场景，的的确确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可耻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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