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风之下，陆栖寒掀开帘子，大步走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时，许慕舟要说自己心里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凡是学院的人，无论男女，都害怕这一位曾经在学院里任教过的陆大人。
不过许慕舟对于陆栖寒，还是敬仰大于胆怯。
也只有像是天生自视甚高，如同霍铮辞这类的人，才会对这样的人物生出那些不甘，乃至不屑来。
忽地想起那几年，陆栖寒在学院的日子。
说起来，也就是那段时间里，苏暖暖突然不爱和他一起玩了。
许慕舟和苏暖暖，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因为许慕舟小时候是个小胖子，刚进学院的时候，时常被人欺负戏耍。他父亲官职不高，学院里的那些二世祖也不会当他是一回事。
只有苏暖暖会站出来。
即便是到了现在，许慕舟也忘不了当初，苏暖暖那个小小的身影，孤身一人，叉腰挡在自己跟前的场景。
明明对面的人比她还年长，还高大，但她却是一点也不怕。
那样的她，震撼了许慕舟很长的一段幼年时光。
虽然后来，从陆栖寒来学院那段时间后起，苏暖暖就莫名其妙丢开他，喜欢追在了霍铮辞的身后。
但那段幼年时光里，她给他的善意，是许慕舟这一辈子也不敢、更是不会忘怀的。
以前的苏暖暖不会害怕。
现在的许慕舟面对比自己强势压迫无数的人，更不会退缩分毫！
许慕舟也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孱弱的他在身材高大的陆栖寒跟前，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存在，但他一点也不惧。
应该说，许慕舟方才说那么多，除了都是真的心里话外，还因为他是故意激怒陆栖寒。
想让他开口！
陆栖寒对着他和苏暖暖的事，一直都是这样的沉默矢口不谈，这让许慕舟总觉得他是藏着什么事！
陆栖寒走到许慕舟跟前停下，他没有动怒，反而是扬唇笑了，缓缓抬起冷眸。
“你说得不错，我就是这样的人。”
许慕舟对于这个答案，莫名有点失望，他皱眉说：“我不信。”
那个苏忆柔，他也是见过的。
这样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往往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而是最富有心机的那一个。
他都能看得出来，他不信陆栖寒没有觉察。
再者说了，陆栖寒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断然看不上苏忆柔这类型的女人吧。
陆栖寒没有要对许慕舟解释什么的意思，眉心一皱，声音冷了几分：“你懂个什么。”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却是咽了回去，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我的事，不用旁人来过问。”
这话落入许慕舟耳中，就像是变着法儿地承认了。
承认他和苏忆柔的关系！
许慕舟开始变得激动：“陆大人！你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伤害苏小姐？”
陆栖寒没有回答他的话，已然转过身。
“天冷，许公子还是快些回去吧，冻着身子就不好了。对了。”他侧头，扬唇一笑，“恭喜许公子了。”
最后的这几个字，说得似乎有几分咬牙切齿。言罢转身上了马车，消失在了街道上。
许慕舟听着他方才的话，有几分茫然。
等回到许家，从父母的口中得知了方才苏尚书前来拜访的事，以及提及了他和苏暖暖的婚事，许慕舟这才明白陆栖寒的话，和他临走时看自己的那道眼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婚事？我和苏小姐？”许慕舟先是愣住，眼中下意识流露出了一丝惊讶的喜色，但很快又紧皱眉心，“父亲，母亲，这件事，还是再商量商量吧。”
许夫人不解道：“这是为何？那个苏小姐，我也是见过几次的，或许对于旁人来说，她太单纯了，但正因为如此，才是至纯至善，怎能配不上你了？”
许慕舟不知道怎么说的好。
“不是的，哎呀！苏小姐哪里会配不上我。”
明明是他配不上苏小姐才是。
他这个身子，能活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娶人家，这不是把人家给拖累了吗？
关于许慕舟身子的事，也是许大人最在意的。
他坐在旁边，沉吟了一瞬道：“这样吧，我明日上朝的时候，再去见一见苏尚书，和他商量清楚。”
这门婚事来得太惊喜，他们也有些应接不暇。
许夫人的心中却已经认定了苏暖暖这个儿媳，她知道苏尚书一向惧内，是最听夫人的话，整个尚书府，也都是那位尚书夫人说了算。
苏尚书敢来，就代表这件事是尚书夫人的决定。
那就是确定无疑了。
“舟儿，母亲就问你一句，你喜欢苏小姐吗？”
许慕舟被问得愣住了，他挠着头，原本病白的俊脸，莫名爬上了几抹红晕。
“我……”
知子莫若母。
许夫人一眼看出自己儿子的心思，当即拍定：“好了，这样吧，明日我也去亲自见过尚书夫人。”
“舟儿，你也和我一起去。”
许慕舟皱眉，有几分迟疑。
自己身子的事，还是另说。
更重要的是，苏暖暖的心意。
还有陆栖寒，今日陆栖寒虽然说的话很绝情，和他交谈苏暖暖时也是很冷静的，好像真的对于他和苏暖暖的这段过去不甚在意了，但许慕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
另一边，陆栖寒回到了三军营，二话不说，抢过营地旁士兵的马儿，就俯身冲向了后山林子！
那黑甲军士兵愣住了。
转头问池副将：“大人这是怎么了？那边可是野兽最多的区域。”
虽然现在山林里大多的动物已经冬眠，但也有出来觅食的兽类。
池副将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
“大人心情不好，让他去吧。”
发泄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头来得好。
大人，苦啊。
陆栖寒在林中独自待到了半夜，直到山林间的大雪越来越厚，他才牵着马儿，从山林里走出。
他身上的血已经凝固，大雪堆积了他大半肩头，脸色暗沉沉的，仿佛比那冰雪还冷。
在营地里已经等了许久的女子飞奔过来，将自己准备好的大氅披在他的身上。
“大人，你没事吧？”
陆栖寒抬头，眼神缓缓聚焦，落在眼前之人着急的脸上，直到看清了沈青的容颜，他的眸子才微微闪动，掩藏下最深的神色。
“你怎么来了。”冷淡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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