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福客栈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越姓男子气喘吁吁地冲进六福客栈，满脸慌张。自从他被齐公公责罚后，他和湘越男子便一直受到粮商们的排挤。这并不奇怪，换作是他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也会选择排挤别人。毕竟，在这个利益至上的世界里，赚钱才是王道。然而，有一天，当有人试图以低价强行收购他们带来的粮草时，两人终于忍无可忍，亮出了自己的后台，这才勉强保住粮食。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被驱赶到码头和市场做一些既辛苦又不讨好的杂活。
“什么事情啊？别一惊一乍的。”一名粮商不满地抬起头，瞪了一眼越姓男子。此时，四名粮商正围着一张桌子玩推积木游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娱乐中。这些日子以来，舟航城的粥铺停业了，而传言中应该带着粮食从南洋归来的水师战舰也迟迟未见踪影。虽然水师偶尔会带回一些海鱼出售，但一文钱一条的价格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有用但不能填饱肚子。更何况，长期食用蒸煮的海鱼，不仅容易引发疾病，还无法满足人们对油水的需求。因此，水师的海鱼在缺粮的百姓眼中毫无吸引力，这也是导致舟航粮价飞涨的主要原因。
越姓男子看着桌上的积木，心中涌起一阵烦躁。他原本好歹也算是一方大佬，如今却被人当作杂役使唤，实在憋屈不已。“你们还有心情推积木？官府的粥铺又支起来了！”
“支起不支起，官府现在还能有多少粮？不用管它。我们接着推积木。”其中一名粮商轻蔑地冷笑了一声，“现在临近新粮季，哪有什么粮食？官府的粥铺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用不了两天必然再次关闭。”
听到这话，越姓男子气得肝疼。他忍不住大声喝斥：“这次不一样！本地的大户从北边找到了粮食，据说还能源源不断地从海上运过来！”
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但很快就有粮商爆笑出声：“哈哈……哈哈……越员外，你是不是在讲笑话啊？”
“就是啊，北边……北边有个屁粮食！”
“也不知道他是疯了，还是我们在做梦……竟然觉得北边有粮！”
“开什么玩笑！北边为了应对北奴，所有粮食几乎都运到前线去了，当地连自己都不够吃，还需要南边供应。他居然告诉我们从北边找到粮食？是我听错了，还是他疯了？”
面对众人的嘲笑，越姓男子的脸涨得通红，恨不得立刻骂醒这些醉生梦死的粮商：“你们不知道今天早上码头来了一艘胡人的船吗？船上搬下来一百多石粮食！”
“一百多石粮食？哈哈……能用几天？舟航城二百多万户人家，一百多石粮食能撑几天？三天？五天？哈哈……用得着这么着急吗？”粮商们依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继续大笑着。
越姓男子深吸一口气，加重语气说道：“这些粮食是胡人从硫翌运过来的，据说胡人换了一千二百石粮食，因为船太小只能带回一百多石。剩下的要交给水师去硫翌运输，而且当地的大户还委托胡人北上寻找更多的粮食来源！”
这一次，他的话似乎引起了些许注意。正在推积木的粮商暂时放下手中的积木，认真思考了几秒钟：“开玩笑吧，从硫翌运粮食来舟航？硫翌的戴帽、珊瑚和珍珠，哪一样商品不比粮食更值钱？这些胡人难道是傻子？”
“就是啊，听说硫翌的那些大名动不动就指挥十人大军穿着开裆裤打仗，他们还能有粮食？”一名熟悉硫翌国情的粮商皱起了眉头。
“一群未开化的野人，他们家能有什么粮食？算了，别理他们了，推积木，推积木！”
“一点屁事都办不好，只会一惊一乍的！”
“就是，就是，别理他了，我们继续推积木！”
越姓男子看到自己的警告不仅没让这些人警醒，反而招致群嘲，一时气不过，刚想开口反驳，却被湘越男子拉住了胳膊。“金兄，你这是干什么？如果我们不把粮食尽快处理掉，一旦胡人真的从硫翌运来更多粮食，我们的粮就真的卖不出去了！”
“越兄，你觉得你现在说话，他们会听进去吗？他们一个个都沉浸在发大财的美梦中，根本不会在意你的警告。”湘越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我们的财产化为乌有？”越姓男子急得直跺脚。
“事情真的这么严重吗？舟航城二百多万户人家，就算运来一千多石粮最多也只能支撑全城百姓几天所需啊。再说整个江南道都缺粮。加上反叛。我觉的越兄，你有点杞人忧天了吧。”湘越男子仍然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越姓男子如此笃定。
“金兄，二百多万户三天，指的是平日。可现在是受灾时期！只要不饿死，粥中放砂子、少放粮食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你想想，平时一个百姓三天一升粮，变成一个星期一升粮，这一千多石粮食能用多久？加上如果真能从其他地方不断运粮来。你想想这。”越姓男子的声音因焦虑而颤抖。
“是啊……你这样说来，确实。……”湘越男子迅速心算了一遍，顿时脸色大变。如果真如越姓男子所说，等到新粮收获季，再加上从北边不断运来的粮食，他们掺了石子的粮食恐怕真的要砸在手里，到时候只能贱卖。
“这如何是好……”湘越男子也焦急起来。
“我就是想告诉他们这些事情，你却把我拉了出来！”越姓男子嗔怒地质问道。
“可是就算他们听了，他们也不会在意的。”湘越男子叹了口气，冷静地分析道，“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怎么可能相信胡人真的能从硫翌运来粮食？”
“是啊，但我不能让我的粮卖不出去啊！我是家族中的次子，这次用的是家族的族款。要是赔了，我一定会受族法处置的。我输不起啊！”越姓男子哭丧着脸，声音中透着绝望。
“别急，越兄，我有一个办法……”湘越男子忽然眼睛滴溜溜一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什么办法？”越姓男子好奇地追问。
“我们的粮食虽然是统售，但看管粮食的家丁还是我们的人。如果我们私下拿着粮食低价出售……”湘越男子朝越姓男子眨了眨眼。
“这不好吧，我们不是已经按了手印了吗？”越姓男子有些担忧。
“按了手印又能怎么样？那东西本来就是用来撕毁的！再说，你不要忘了，他们竟敢逼我们低价把粮卖给他们。如果不是我俩后台硬，他们会跟我们讲什么信义？”湘越男子冷哼一声，满腔怨气终于找到了出口。这些粮商之所以不敢继续逼迫他们，完全是因为知道他们背后站着胡中堂。而越姓男子家的后台不够硬，甚至被逼着去做杂役，这让湘越男子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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