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分配的一套房子是两室一厅，并不大，但足够温暖，我其实很喜欢跟我爸爸在一起生活，他没有那么多规矩，我做的只要不出格，他就说我是对的，其实我思想里一直想做个好孩子，得到他们的喜欢。
牛二和我爸简单说了几句话，对我说：“小惠，开学前我送你回校。”
我爸马上说：“我给她买票，叫她自己回去。都大二了，一定要独立了。”
牛二笑笑没有说话，走了。
我爸给我倒了一杯饮料，他也坐下来。方才牛二的车里有空调，不觉得怎么热，现在电风扇呼呼地扇着，觉得还是很热的。
我爸看着我：“说吧，遇见什么难事了？”
是呀，没有事我会突然跑来找爸爸？
我毫无隐瞒地把卫其野喜欢我，到他不见了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一边讲一边就忍不住擦眼泪：“爸，我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去了，我很着急。”
我爸问我：“那小惠是不是也喜欢卫其野？”
我到处找卫其野，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他？我有点暴躁，我爸这是老年痴呆了吗？
我爸笑了，他一直都是那种极端温雅的人：“小惠，你都不能确定友谊和爱情的区别。”
啥意思啊？
我爸看我又呆了，叹了一会子气，说：“小惠，你觉得我和你妈妈关系怎么样？”
嗯？
我爸根本不指望我这个脑子简单的人能想出多少大道理：“你妈妈是个很有想法也很有能力的人，我一门心思想搞学问，她的思想更适合市场，我们俩各有理想。”
这个我懂，我爸喜欢读书钻研学术，我妈喜欢搞事业赚钱！
我爸说：“她原本家庭条件是比我家好太多了，你外公活着时是咱们省里着名的中医，家里不要说不缺吃缺喝，你妈妈每天都有肉吃的，而我家，经常吃不饱。”
“你妈妈头脑很灵活，所以只要有机会，她就能走出去，我也相信她，但是我没有能力帮助她。”我爸爸低垂着眼睛说，“我只会做学问。”
是啊，我爸爸原来只会读书，现在只会教书，钻研的还是历史系考古专业。
想想吧，考古和市场，这是两个什么概念？
可是我爸爸说了这么一大圈啥意思啊，我一着急就想拽头发，我爸爸就笑了，伸手扯下我的手：“你呀，一点儿都没变。”
然后爸爸说了一句话：“小惠，以后不要剪头发了，留长发，刘海也不要剪。”
我脑子都不够用了，我爸今天纯粹是搞脑子的是吧？
爸爸无奈地说：“小惠，我和你妈不是一类人，我们俩都很累，但是因为有你们俩，所以我们会一直过下去。你和卫其野也不是一类人，别看他一直笑嘻嘻的，他的出身决定了他深入骨髓的一些东西，他会有很坚定的目标，他，也会很冷漠地对待周围的人，包括亲人。”
那个小分头，怎么可能冷漠？
他说：“其实，爸爸觉得你和牛二挺合适的。”
我摇摇头：“不行，爸爸，牛二和你一样是个喜欢读书的。”
爸爸说：“不，他和爸爸不一样，他比爸爸信念坚定，比爸爸头脑灵活，更重要的是，他比爸爸健康。”
别的我不懂，但是最后一条肯定对我爸爸的身体健康太令人担忧了。而牛二虽然不像个蛮牛，但是他看上去生龙活虎的，比我爸爸身体不知道好多少倍。
不过，我现在心里都是卫其野，我爸说啥我根本不愿意去琢磨。
和爸爸聊天，主题不是很明确，但是我说了很多，就轻松下来，然后，呼呼地大睡。
这一觉睡的，绝对超过12小时以上，醒来，房间里有点暗，客厅里有人在轻轻地说话，竖起耳朵听听，欸，牛二和我爸在聊天啊。
这俩人都是我们县的状元，都属于学神类，我想听听他们聊点什么，但是我这个人哪里会偷听？动静那么大，人家早就听见了，我爸喊了一声：“醒了就出来吃饭吧。”
是哦，我饿死了。
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就出来了，我爸说：“你把头发拢一下。”
我有些烦躁地说：“这头发太碍事了，还热得慌，我回头去剪短吧，人家都剪了。”
“不要剪。”我爸和牛二同时喊出来，我狐疑地看看这俩人，怎么这么统一？
我爸说：“女孩子就该留长发。”
牛二接了一句：“你长发挺好看。”
就这？
好吧，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你们都反对，那我就不剪了。
我抓住桌子上的米饭就开始狂吃，我这是睡了多久啊？饿死我了。
牛二说：“小惠，你吃了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啥地方？我一边吃一边问。
“卫其野的外公家地址我舅舅叫人找到了。”他说，看不出情绪。
我心里特别感激，饭也不吃了：“走吧，现在就走。”
我爸和牛二都说：“吃饱再去。”
风卷残云，我几乎一分钟就把一碗饭吞完了：“走吧。”
我爸无奈地说：“你把自己捯饬一下，你不是小孩子了，要像样一点。”
我抓了一条小白裙，穿个T恤，把马尾巴梳高了一点点，运动鞋，哝，可以了吧？大学生你还要怎么样，利利索索地不就行了？
我爸看看点点头：“嗯，早去早回。”
章外公住的是一个很大的院子，有围墙，大门口有卫兵站岗，车子进出要登记。然后，开进去好一会子到了他的家，门口是个开放式花园，我一下子想起来许慕卿家的那个花园别墅，和这个一比，就显得小气了。
对于我的到来，章外公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小惠，我知道你来的目的，小野也已经猜到你肯定会找来……所以，有话我就直接说了，你和小野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都很上进，很努力，都是好孩子。”
我心往下沉，一般在小说故事桥段里，说这样的话，接下来都没有好事，因为有个令人深恶痛绝的“但是”！
果然，章外公说：“但是，你们长大了，友谊可以保持，再进一步，就有些勉强了。你们俩，不合适。”
我的脑子从来就没有复杂过，情商也一直不会提高，我马上就接口：“章外公，你看，卫其野喜欢我，我也喜欢他，这怎么会不合适？”
卫其野的外婆就在旁边，脸色一直不咋好看，此时她看看我，似乎很不忍心地说：“小惠，我们都不想……”
章外公没有叫她说，而是自己说了：“小惠，他的情况有些复杂，只能说你们俩很不合适，你不要等了。”
我几乎是本能地回答：“我能等他一辈子。”
外婆瞬间就流泪了：“小惠，不要等了，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什么意思？
出事的不是他爸爸吗？他怎么会不知去向？
章外公点点头：“对，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走之前，他说叫你不要等他了。”
章外公是大儒，他不屑于撒谎！
卫其野不叫我等了？为什么？等一辈子我也能等的啊。
外婆给我一个充电器，还有一本存折：“这是小野给你留的，他叫你不要等他了。他电话打给过你，你那边关机了，我们想着是没有电了。”
存折上有两百万元，是我的名字，密码，是我们俩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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