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的声音冰冷而空洞。
广场上死寂依旧，但那份凝固，并非源于惊骇，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沉闷。
凌风眼皮子跳了跳，然后又认命地闭上了，碎了，习惯了，毁灭吧。
钟琉璃好奇地歪着头，看看玉符，又看看云逍，小声问：“师弟，这是谁啊，声音好难听。”
辩机的脸色煞白，但握着念珠的手却异常稳定。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云逍，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翻涌着惊涛骇浪，却又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释然。
从流沙河的【杀生养魔阵】，到无垢之城的【窃龙转运大阵】，一路行来，所有的线索都像一根根丝线，最终汇聚到了同一个源头。
法明是棋子，这件事，大家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了谱。
只是当谜底被亲手揭开时，那股寒意依旧刺骨。
唯有云逍，脸上的僵硬只持续了一瞬，便被一种更加玩世不恭的笑容所取代。
他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把玉符凑到耳边，清了清嗓子。
“喂？听得到吗？信号不太好啊，下次换个好点的法宝。”
玉符那头的声音顿了顿，显然没料到会是这种回应。
云逍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用一种极其熟稔且欢快的语气说道：“老沙啊，是我，你云哥。”
老沙？
辩机眼角一抽。
“事情办完了，办得老漂亮了。”云逍翘起嘴角，“你的人，法明同志，已经被我方成功策反，不，是拨乱反正了。目前情绪稳定，身体健康，准备跟我回去接受思想再教育。”
“所以呢，”他拖长了声音，像是在跟菜市场的摊主唠家常，“洗白白在床上等我嗷，我马上就去找你，给你个大惊喜。一定要等我，不见不散。”
“……”
玉符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就在众人以为它会因这番亵渎而降下雷霆之怒时，一声轻笑，从玉符中悠悠传出。
“呵呵。”
那笑声很轻，却比之前的冰冷更加令人毛骨悚???。
“我等你。”
话音落下，玉符上的灵光彻底黯淡，变成了一块平平无奇的黑石头。
云逍随手将玉符抛了抛，像丢垃圾一样扔回了法明的储物戒指里。
“看，多有礼貌，还知道说‘呵呵’。”他拍了拍手，环顾四周，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插曲结束，我们继续分赃……啊不，清点战利品。”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这可是【杀生】啊。
一个布局百年，视金身境大圆满为棋子，搅动天下风云的恐怖存在。
你就这么……把他给调戏了？
还约他洗白白？
“你……”辩机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复杂的评价，“你真是个疯子。”
“谢谢夸奖。”云逍坦然接受，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的法空，“首座大人，起来吧，地上凉。”
法空此刻才从那股无形的威压中回过神来，他看着云逍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敬畏，升级到了近乎恐惧的程度。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刚才有半点迟疑，现在的下场绝对比瘫在地上的法明好不到哪里去。
“罪僧不敢。”法空低着头，声音嘶哑。
“我说你敢你就敢。”云逍走过去，亲自将他扶起，笑容和煦得像是三月的春风，“法空首座，你现在不是罪僧了，你是金刚寺拨乱反正、护法有功的第一功臣。接下来，这无垢之城，还有金刚寺这几十万张嘴，可就得靠你和石家主多多费心了。”
这话一出，法空和不远处的石开都是身体一震。
这是……直接把烂摊子甩过来了？
法空心中苦涩，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知道，这是云逍在给他机会，一个将功赎罪，真正掌控金刚寺的机会。
“大人放心！”法空立刻躬身，态度无比坚决，“罪僧……不，贫僧法空，定当联合石家主，鞠躬尽瘁，稳定城中秩序，清剿法明余孽，绝不给大人添半点麻烦！”
石开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一步，郑重行礼：“石开亦然！城中一切事务，我石家必将全力协助法空大师处理妥当，请大人安心！”
“很好，思想觉悟很高嘛。”云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能主动分担工作的“优秀员工”。
他踱着步子，走到那堆积如山的战利品，也就是法明的储物戒指前，开始兴致勃勃地清点起来。
“灵石，上品灵石……啧啧，这么多，够诡案组发一百年年终奖了。”
“丹药，九转金丹，菩提心丹……好家伙，这都够开个丹药铺子了。”
“法宝……这把剑不错，地阶极品，回头给凌风那小子，省得他老说我抠门。”
躺在地上装死的凌风眼皮子又动了动。
云逍一边清点，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活像个刚发了横财的土财主，那副市侩的模样，与刚才那个谈笑间定人生死、戏耍幕后黑手的形象判若两人。
辩机看着他，眼神愈发复杂。
她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男人。
他时而深邃如渊，时而轻浮如痞，时而冷酷如魔，时而又温暖如阳。他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永远无法拨开的迷雾，你以为看清了一层，却发现后面还有九十九层。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
“云逍。”
“嗯？”云逍头也不抬，正费劲地把一座小山似的灵石往自己的储物袋里塞。
“我要将法明，押回西域佛国。”辩机一字一句地说道。
云逍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向辩机。
“哦？回你们总部？”
“是。”辩机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个失魂落魄的法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法明身为金刚寺住持，却勾结妖族，窃国谋逆，其罪当诛。但他更是【杀生】布下的棋子，这件事，已经超出了金刚寺乃至整个西域边境的范畴。我必须将他带回佛国核心，交由佛主亲审，将【杀生】的阴谋，公之于众。”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云逍身上，这一次，那清冷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真诚的请求。
“我希望，你能与我同行。”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杀生】的恐怖，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面对这样一个连金身境大圆满都能随意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存在，她虽然贵为佛子，却没有丝毫的把握。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唯一一个敢当面调戏【杀生】，并且还能让对方“呵呵”一笑的人。
他的实力或许不是最强的，但他的脑子，他的手段，他那种将一切都玩弄于心的姿态，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和你一起审案子吗？”云逍挑了挑眉，“佛子殿下，这恐怕不合规矩吧。我是大胤的钦差，去你们佛国，不便插手内务吧，属于外交事件，很麻烦的。”
他开始摆事实，讲道理。
“再说了，我这次出差，是有任务的，天子让我查西行之事，和你这没啥关系。现在案子没查完，就跟着你跑去佛国，我回去怎么跟我们领导交代？考勤怎么算？差旅费给报销吗？有出差补贴吗？算工伤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辩机问得一愣一愣的。
她那颗刚刚酝酿起来的严肃和凝重，瞬间被冲得烟消云散。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考虑考勤和报销？
“你……”辩机气结，胸口一阵起伏，“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想怎么能不加班，怎么能带薪摸鱼，怎么能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云逍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辩机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钟琉璃扯了扯云逍的袖子，小声问：“师弟，白富美是什么？好吃吗？”
“呃，这个嘛，你就是白富美，很好吃哦。”云逍含糊地回答。
眼看辩机就要当场发飙，云逍才收起了那副无赖相，叹了口气，神色稍微正经了一点。
“佛子殿下，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这个浑水太深了。”他指了指地上的法明，“这家伙，只是个棋子。把他交上去，你猜会发生什么？”
辩机蹙眉：“佛主会彻查此事，将【杀生】绳之以法。”
“天真。”云逍摇了摇头，像个看透世事的老狐狸，“我问你，【杀生】在你们佛国的地位高不高？”
辩机沉默片刻，艰难地点了点头：“他是四位至高之一，金身罗汉果位。”
“这就对了。”云逍一拍手，“一个佛门高层，布局百年，要颠覆整个西域，你觉得你们佛国，会不会有人跟他是一伙的？或者说，被他抓住了把柄，不敢动他？”
“你把法明这颗炸弹交上去，结果很可能不是引爆【杀生】，而是引爆你自己。轻则，人证被灭口，你被禁足。重则，你这个‘佛子’，可能就成了‘佛敌’，被扣上一个勾结外人、意图不轨的帽子，到时候别说查案了，你自身都难保。”
云逍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辩机那张因愤怒而泛起红晕的脸，再次变得煞白。
她不是蠢人，相反，她很聪明。只是她对佛国，对佛母，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但云逍的话，却揭开了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了下面冰冷的政治逻辑。
是啊，【杀生】既然能如此肆无忌惮，他的根基，他的同党，在佛国之内，又该有多么盘根错节？
自己就这么贸然带着一个人证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看着她动摇的神情，云逍知道，火候到了。
“所以啊，佛子殿下。”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件事，得从长计议。不能硬冲，得用脑子。”
辩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云逍，目光中带着一丝求教的意味：“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首先，人，肯定是要带回去的。”云逍说道，“这是唯一的线索，不能断。但不能大张旗鼓地押回去，得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其次，回去了，也不能立刻就把人交上去。你得先摸清楚你们佛国高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谁是墙头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云逍的嘴角，又勾起了那抹熟悉的，带着点坏笑的弧度，“你得找个足够强大的外援。”
辩机的眼神亮了起来：“比如？”
“比如，一位来自东方大国、身份尊贵、智勇双全、品德高尚、帅气逼人的钦差大人。”云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的“快夸我”。
辩机：“……”
她现在确定了，这家伙就不是个正常人。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
“好。”她终于下定了决心，郑重地看着云逍，“我以西域佛子的名义，正式邀请云逍大人，作为我的‘护法供奉’，一同前往我佛国核心三寺——【琉璃净土寺】，协助我调查【杀生】一案。”
“护法供奉？”云逍摸了摸下巴，“听起来不错，官大吗？有俸禄吗？五险一金交不交？”
“……”辩机感觉自己的佛心又开始不稳了，她咬了咬牙，“护法供奉，在佛国地位等同长老，见官大一级。至于俸禄……你要什么？”
“黄金万两，够不够？”云逍狮子大开口。
“俗物。”辩机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琉璃净土寺】，乃佛法辩经之地，不谈金银。但寺内藏经阁，收录天下万法，奇珍异宝，神兵利器，应有尽有。只要你有本事，都可以凭‘论道’赢取。”
“论道？”云逍来了兴趣，“怎么个论法？”
“佛法辩经，武道切磋，皆可。”辩机解释道，“我新佛一脉，崇尚力量。认为强大的肉身，是承载高深佛法的根基。所以，【琉璃净土寺】的‘学术氛围’，一向很浓厚。”
她刻意加重了“学术氛围”四个字。
“哦？”云逍的眼睛亮了，“学术氛围浓厚？我最喜欢学术氛围浓厚的地方了。具体是怎么个浓厚法？”
辩机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么说吧，在金刚寺，你跟人讲道理，别人会用拳头让你闭嘴。而在琉璃净土寺，你跟人讲道理，别人会先跟你引经据典，从佛法根源上驳斥你，证明你的理论是歪理邪说。然后，再用比金刚寺僧人还大一圈的拳头，从肉身上让你物理闭嘴。”
云逍：“……”
一旁的凌风听得嘴角直抽抽。
好家伙，金刚寺是流氓，你们琉璃净土寺就是文化流氓啊。
“简单来说，”辩机总结道，“我们更讲究一个‘以德服人’。先在‘德’上战胜你，再用‘力’来服你。”
“我懂了。”云逍恍然大悟，“就是打人之前，还得先给你开张‘你该被打’的证明，手续齐全，流程正规，突出一个专业性。”
“可以这么理解。”辩机点了点头。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云逍的脸上露出了浓厚的兴趣，“行，这个活，我接了。就当是去贵单位学习交流，增长一下见闻。”
他答应得如此干脆，反倒让辩机有些意外。
“你……不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云逍摆了摆手，“人生苦短，必须性感。这么好玩的事情，不去看看，岂不是白来这世上一趟？”
再说了，【杀生】这条线索，他也不可能放过。
八戒的师弟，佛国的巨擘，布局天下的棋手。这个谜团，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已经将他牢牢吸住。不去亲眼看看漩涡的中心是什么样子，他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更何况，他丹田里的八戒，在听到【杀生】的名字后，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只是偶尔会泄露出一丝暴戾和混乱的气息。
云逍能感觉到，这位“神魔租客”，对它的那位师弟，有着非同一般的“执念”。
于公于私，这一趟西域佛国之行，都势在必行。
“师弟，我们去寺庙，是不是有很多斋饭可以吃？”钟琉璃凑过来，满眼期待。
“那必须的。”云逍拍了拍她的脑袋，“管够，想吃多少吃多少。说不定还有佛跳墙呢。”
“佛跳墙！”钟琉璃的眼睛瞬间变成了星星眼。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云逍当起了甩手掌柜，把无垢之城的重建工作，以及对那几十万金刚武僧的整编、安抚、思想教育等一系列繁琐到令人头皮发麻的事务，全权打包，扔给了法空和石开。
他美其名曰：“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我相信你们的能力。”
法空和石开还能说什么，只能含泪接下了这份“信任”。
而云逍自己，则带着钟琉璃、辩机，以及依旧昏迷的冷月和已经放弃人生的凌风，准备启程。
至于那条上古龙脉和【小千世界珠】。
云逍研究了一下，发现龙脉这玩意儿，就像个核动力反应堆，能量无穷，但想打包带走，工程量太大。而且它与无垢之城的阵法紧密相连，是维持城市运转的根本。
于是，他很大方地表示，龙脉暂时还放在这里，由石家和金刚寺共同看管，就当是他这个“新业主”委托给“物业公司”代为管理了。
至于物业费嘛……以后再说。
而那颗【小千世界珠】，则被他随手收进了储物袋。
他神念探入其中，发现里面果然自成一方天地，山川河流，鸟语花香，灵气充裕得不像话。最关键的是，里面还有法明搜刮来的，堆积如山的各种天材地宝，简直是随身携带的超级宝库。
“不错不错，以后出门旅行，连帐篷都不用带了。”云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临行前，云逍特意去“探望”了一下那头被钟琉璃一拳打进山里，至今还没抠出来的撼地熊王。
可怜的熊王，已经没了人形，像一滩烂泥一样嵌在石壁里，气息奄奄，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云逍蹲在它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熊兄啊，你看你，说你两句，怎么还急眼了呢？现在好了吧，医药费都省了，直接给你安排了个山景洞穴房，冬暖夏凉，还不用交房租，多好。”
撼地熊王翻了翻白眼，似乎想喷出一口老血，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云逍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根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牛肉干，在它鼻子前晃了晃。
“想吃吗？”
熊王眼中露出一丝渴望。
“想吃就对了。”云逍收回牛肉干，自己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记住这个味道。好好活着，等我回来，带你去吃更好吃的。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做成熊掌刺身。”
说完，他也不管熊王是什么反应，转身潇洒离去。
远处，辩机看着这一幕，嘴角又是一阵抽搐。
她觉得，跟云逍待久了，自己迟早有一天也会变得不正常。
一切准备就绪。
法空和石开恭敬地将一行人送到城门口。
一艘由法空提供的，外形朴素但速度奇快的佛门飞舟，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云逍将昏迷的冷月安顿好，又把生无可恋的凌风扔进船舱。
“走了走了。”他站在船头，对着下面挥了挥手，像个出巡的领导，“你们两个，好好干，不要辜负组织对你们的期望。我等着听你们的好消息。”
法空和石开躬身行礼：“恭送钦差大人！恭送佛子殿下！”
飞舟发出一声轻鸣，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向着西方天际疾驰而去。
船舱内。
云逍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直接躺了下来，还顺手把钟琉璃的兔子枕头抢了过来。
“啊……还是躺着舒服。”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师弟，我的枕头！”钟琉璃不满地抗议。
“借我枕会儿，回头给你买十个。”
辩机盘膝坐在另一侧，闭目调息。她身上的伤势还未痊愈，需要静养。
飞舟穿云破雾，速度极快。
云逍躺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便在脑海里呼唤八戒。
“八戒，在吗？”
“干嘛？”八戒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满，“说好的两个鸡腿，本帅一个都还没看到。”
“别急，在路上了。”云逍安抚道，“我问你个事，关于你那个师弟，【杀生】。”
提到这个名字，八戒沉默了。
那股暴戾混乱的气息，再次一闪而逝。
“没什么好说的。”许久，它才闷闷地回了一句，“就这么些东西，之前都告诉你了。”
“当年，一根筋，除了修炼，什么都不知道。师父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让他打狗，他绝不撵鸡。”八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回忆，“他修的是戒律，信的是规矩。在他眼里，规矩就是天，比师父的命都大。”
“听起来，像个恪尽职守的纪检干部。”云逍评价道。
“很好杀生，被师父收服之后，他喊我师兄，到达灵山我们也一起并肩作战。”
“再然后，本帅就落到了那般田地。等醒过来，就听到了他的名字，【杀生佛主】。”
云高心中了然。
看来，当年灵山之上，发生了一场惊天的变故。而【杀生】的变化，就是这场变故的关键。
“放心吧。”云逍说道，“咱们这次去，就是去揭他老底的。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哼，本帅和杀生师弟可没有仇，我相信一定有隐情！”八戒傲娇地哼了一声，但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飞舟一路向西，跨越了广袤的荒漠和戈壁。
三天后。
当一片连绵不绝、金碧辉煌的寺庙建筑群出现在地平线上时，一直闭目养神的辩机，缓缓睁开了眼睛。
“到了。”
云逍从躺尸状态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朝窗外望去。
只见下方，佛光冲天，梵音阵阵。无数座寺庙依山而建，层层叠叠，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一片人间的佛国。
而在那片建筑群的中央，是一座最为宏伟的寺庙，通体由一种近乎透明的琉璃建成，仿佛一件巨大的艺术品，神圣而庄严。
那便是西域佛国的核心，新佛道统的圣地——【琉璃净土寺】。
“啧啧，真气派。”云逍发出一声感叹，“这得花多少香油钱啊。”
辩机没有理会他的吐槽，她整理了一下僧袍，神情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和威严。
“准备一下，我们要下去了。”她看着云逍，提醒道，“记住，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护法供奉。少说话，多看，多听。”
“明白，专业团队，专业素养。”云逍比了个“oK”的手势。
飞舟缓缓下降，在即将抵达山门时，却被一道无形的金色屏障拦了下来。
两队身穿金色袈裟，肌肉虬结，手持降魔杵的僧人从山门内走出，拦住了飞舟的去路。
为首的一名僧人，身高九尺，膀大腰圆，裸露出的手臂比钟琉璃的大腿还粗，上面布满了梵文刺青。
他上前一步，声如洪钟：“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佛门圣地！”
辩机从飞舟上一步踏出，凌空而立。
她取出一枚琉璃令牌，冷冷道：“佛子辩机，回归山门，尔等还不速速退下！”
看到令牌，又看到辩机的脸，那群肌肉僧人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纷纷跪倒在地。
“恭迎佛子殿下回山！”
然而，那位为首的壮汉僧人，却只是单膝跪地，并未完全拜服。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辩机，瓮声瓮气地说道：“佛子殿下，您终于回来了。慧明师兄，已经等您很久了。”
他刻意加重了“慧明师兄”四个字，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辩机的眉头，微微一蹙。
云逍在船舱里看得津津有味。
哟，刚到家门口，就有人来下马威了？
看来，这“学术氛围”，比想象中还要浓厚啊。
他整了整衣襟，慢悠悠地从飞舟上走了下来，站到辩机身边，双手抱胸，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那位为首的肌肉猛男。
然后，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对辩机说道：“佛子殿下，这位师兄的肱二头肌，分离度很高啊。一看就是经过系统性大重量训练的。不错，有前途。”
辩机：“……”
肌肉猛男：“？？？”
“走吧，”云逍拍了拍辩机的肩膀，轻松语气说道，“别在门口杵着了，赶紧的，带我去参观一下你们这个……大型，连锁，高端，健身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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