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子完全无视了周围人投来的古怪目光。
他一个箭步冲到白无咎面前，急切地追问道：“怎么会？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此刻满是焦急与不敢置信。
“蓬莱的护山大阵，虽不及我宗，却也是东洲顶尖，固若金汤！岛上更有两位化神后期的太上长老坐镇，怎会……怎会连求援的讯息都来不及发出？！”
白无咎被他摇得眼皮直跳，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都险些挂不住了。
他抬手，按住灵虚子那还在微微颤抖的肩膀，声音依旧清冷，却也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突袭来得太快，也太突然。蓬莱……猝不及防。”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补充道：“不过，也并非全无生机。蓬莱门主与几位太上长老，在最后关头，拼死血战，燃烧神魂，最终还是将一部分核心弟子，送了出来。”
听到还有人活下来，灵虚子那双黯淡的眼眸之中，总算闪过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但他依旧紧张地抓着白无咎的胳膊，追问道：“只有弟子？长老呢？可有长老活下来？”
这个问题，问得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都这种时候了，掌门关心的，竟然不是魔族为何有如此大的手笔，也不是其他宗门的战况，而是蓬莱有没有长老活下来？
白无咎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微妙。
他深深地看了自己这个有些失态的师弟一眼，终究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嗯，门主与几位太上长老，皆已殉道。不过，听说蓬莱的灵越长老，当时恰好在外访友，逃过了一劫。”
他似乎是怕灵虚子再问，干脆一次性把话说完。
“她已开始四处召集幸存弟子，准备前往中洲万寿山休整......”
听到“灵越长老”这四个字，灵虚子整个人，猛地一颤。
他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竟在短短一瞬间，爆发出了一股劫后余生般的、难以抑制的狂喜与激动！
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好好！太好了！”
此言一出，整个议事堂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一脸古怪地看向了灵虚子。
别人都被灭门了，你还说好？？？？
大哥你是魔族奸细吧？？？
怎么说话的？？
感受到那一道道几乎要将自己洞穿的目光，灵虚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老脸一红，连忙干咳了两声，松开抓住白无咎的手，强行挺直了腰杆，试图挽回自己身为掌门的颜面。
“咳咳，我……我的意思是，同为正道栋梁，听闻蓬莱道友能留下传承火种，实乃不幸中的万幸，我……我这是替他们高兴，对，替他们高兴！”
这番解释，苍白无力，欲盖弥彰。
李平易撇了撇嘴，心中百分之一万地确定，这个叫灵越的长老的，绝对和这个老登有一腿.......
这瓜，保熟！
白无咎嘴角微微扯了一下，继续说着他得到的情报。
“南洲，万兽神山，同样损失惨重，护山大阵被破，魔族大军压境，亦是险些灭门。”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丝古怪。
“但在最关键的时刻，被一头路过的……神牛所救。”
“神牛”二字一出，场间的气氛，再次变得诡异起来。
只见首座之上，灵虚子和一直事不关己、嗑着瓜子的樱雪棠，两人的身体，竟在同一时间，微不可察地，剧烈一颤。
他们脸上的表情，出奇地一致。
那是一种又想骂，想发作，却又只能极力忍耐的扭曲神情。
樱雪棠第一个没忍住，她将手中的瓜子壳“啪”地一下捏成了齑粉，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狗东西！”
话音刚落，灵虚子和白无咎，也几乎是同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李平易彻底懵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一头牛，还能让这三位大佬，同时破防了？
灵虚子平复了一下心情，声音沙哑地问道：“那我们算是损失最小的了？”
白无咎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用词，缓缓说道：“中洲皇极圣地……山门外的坊市，骨门刚探出个头，还没等完全成型，就被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剑气，一剑斩成了虚无。”
他顿了顿，脸上的肌肉，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坊市里的人，还以为是哪位大能过节助兴，在表演戏法，据说……还鼓掌叫好了。”
全场：“……”
灵虚子和樱雪棠对视一眼，再次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那句熟悉的咒骂。
“狗东西！”
李平易彻底陷入了混乱。
神牛是“狗东西”，那个一剑斩了骨门的也是“狗东西”？
这俩能是同一个人？
这帮大佬的世界，他完全看不懂。
但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格格不入，他也学着樱雪棠的样子，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嘀咕了一句。
“狗东西！”
结果，瞬间引来了樱雪棠和灵虚子更加古怪的注视。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知道个屁，跟着瞎起什么哄？
李平易：“……”
会议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魔族大举入侵，两大顶级宗门遭劫，唯有清玄宗与皇极圣地安然无恙。
这则消息如插上翅膀，在短短几日之内，便传遍了整个沧澜大陆。
在所有议论中，清玄宗的故事传播最广。
一个年轻弟子力挽狂澜拯救宗门，这样的传奇实在太有爆点。
因此，即便清玄宗下了严苛的封口令，也挡不住那些前来观礼的修士们私下里的口耳相传，最终成为了大陆上最炙手可热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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