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北域冻原，寒风如刀。
张领军跟随寒月璃来到玄冥渊边缘，脚下冰层透着诡异的幽蓝色。渊口直径约百丈，呈不规则圆形，不断有黑气从深处涌出，又在接触外界空气时凝结成霜花飘落。
\"封印比昨日又弱了一分。\"寒月璃指尖凝聚出一朵冰莲，抛入深渊。冰莲下落百丈后突然粉碎，化作点点荧光消散。\"魔气浓度增加了。\"
慧明大师从怀中取出十八颗佛珠，在渊口周围布下简易阵法：\"老衲在此设下金刚伏魔圈，可暂阻魔气外泄。二位施主务必在午时前返回，否则...\"
\"明白。\"张领军检查随身物品：辰极剑悬于腰间，月魄镜贴身存放，颈间挂着女儿给的星泪珠。他又取出三张符箓递给寒月璃：\"遁地符、隐身符、还有一张替身符，关键时刻或可保命。\"
寒月璃也不推辞，收下符箓后取出一件冰丝软甲：\"玄冰蚕丝织就，可抵御魔气侵蚀。\"
二人准备妥当，纵身跃入深渊。下落过程中，张领军发现渊壁并非完全冰封，而是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洞中都闪烁着微弱磷光，隐约可见扭曲的影子在其中游动。
\"别盯着看。\"寒月璃传音提醒，\"那些是被魔气侵蚀的冰魄，会产生幻觉。\"
张领军移开视线，运转《星月同辉诀》护住心神。随着深度增加，温度急剧下降，呼出的白气瞬间结冰。更可怕的是，魔气开始主动向他们聚拢，像活物般试图钻入七窍。
\"第一层到了。\"寒月璃突然止住下落，指向侧壁一个巨大洞口。
洞口边缘布满爪痕，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硬生生刨出来的。张领军神识探入，立刻被反弹回来——洞内有干扰神识的禁制。
\"跟紧我。\"寒月璃双手掐诀，体表浮现出一层冰晶铠甲，\"这里是当年天煞盟主的老巢，机关重重。\"
洞窟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到的广阔，无数冰柱支撑起穹顶，地面刻满复杂纹路，构成一个庞大的阵法。阵法中央是个圆形祭坛，坛上竖着九根石柱，每根石柱都用铁链捆着一具干尸。
\"九幽噬魂阵...\"张领军认出了这个邪阵，\"以九名元婴修士的精血为引，难怪能污染封印。\"
寒月璃脸色阴沉：\"这些都是当年失踪的各派长老，原来被他抓来血祭了。\"她走到祭坛边缘，突然轻咦一声：\"有人来过！\"
张领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祭坛东南角有几处新鲜脚印，还有未完全凝固的血迹。更奇怪的是，一根石柱上的铁链已经被斩断，对应的干尸也不见了。
\"天煞盟余孽？\"
\"不像。\"寒月璃蹲下检查脚印，\"是赤足...等等！\"她猛地抬头，\"是魔傀！天煞盟主的本命傀儡！\"
话音刚落，洞窟深处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冰层破裂。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
张领军立刻祭出辰极剑，寒月璃也唤出本命法宝\"玄冰刺\"。二人背靠背警戒，神识锁定声音来源。
\"来了！\"
伴随着一声非人嘶吼，一个庞然大物冲出黑暗。那是个三丈高的巨人，通体漆黑，皮肤上布满血色纹路，头部却是一具干尸的头颅——正是祭坛上失踪的那具！
\"果然是魔傀！\"寒月璃厉声道，\"它吸收了主人的残魂，现在相当于半个天煞盟主！\"
魔傀速度极快，转眼冲到二人面前，巨掌带着腥风拍下。张领军闪身避过，辰极剑划过魔傀手腕，却只留下一道白痕。寒月璃的玄冰刺倒是刺入了魔傀膝盖，但转眼就被魔气腐蚀殆尽。
\"物理攻击无效，试试净化类法术！\"张领军收起辰极剑，双手结印，月魄镜从怀中飞出，悬于头顶洒下清冷月华。
月华所照之处，魔傀身上的血纹明显暗淡了些。寒月璃见状，立刻配合施展玄冰诀，无数冰锥从地面突起，将魔傀暂时困住。
\"趁现在！\"
张领军全力催动月魄镜，镜面投射出一道银白光柱，正中魔傀胸口。干尸头颅发出凄厉惨叫，体表血纹如沸水般翻滚。眼看就要得手，魔傀突然自断双臂，爆开的黑血瞬间污染了大片月华！
\"不好！\"寒月璃急忙后撤，仍被几滴黑血溅到手臂。玄冰铠甲立刻被腐蚀出几个大洞，肌肤接触处泛起可怕的黑斑。
张领军一把拉过她，星辰之力涌入其手臂，暂时遏制魔气蔓延：\"先撤！\"
二人且战且退，魔傀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被逼入死角，张领军突然想起女儿给的星泪珠。他一把扯下珠子捏碎，精纯的星辰之力爆发，在空中形成一张微型星图。
星图旋转，投射出七道星光，精准命中魔傀的关节。这一次，魔傀终于受伤了，被击中的部位冒出青烟，动作明显迟缓。
\"有效！\"寒月璃强忍疼痛，咬破指尖在虚空画符，\"玄冰封魔！\"
血色符文化作锁链，缠绕住魔傀双腿。张领军趁机取出三张雷符甩出，雷霆炸响中，魔傀终于轰然倒地。
\"还没完！\"寒月璃提醒道，\"魔傀核心不毁，就能不断再生！\"
果然，倒地不过三息，魔傀又开始抽搐。张领军眼疾手快，月魄镜对准其胸口干尸头颅：\"月华净化！\"
镜光如剑，贯穿头颅。干尸发出最后一声哀嚎，彻底化为飞灰。失去核心的魔傀躯体迅速崩解，最终只剩一地黑水。
\"走，去下一层。\"寒月璃简单包扎伤口，\"魔傀既然苏醒，说明封印已经...\"
她的话戛然而止。洞窟深处突然传来\"轰隆\"巨响，紧接着是整个玄冥渊的剧烈震动！无数冰锥从穹顶坠落，地面裂开道道缝隙。
\"封印破了！\"寒月璃脸色惨白，\"快走！\"
二人顾不得调息，以最快速度冲向第二层入口。身后，滔天黑气如决堤洪水般涌来，所过之处冰层融化，岩石腐蚀。
......
第二层是条地下暗河，河水漆黑如墨，散发着刺鼻腥臭。河面上漂浮着无数白骨，偶尔有巨大阴影在水下游过。
\"冥河弱水，鹅毛不浮。\"寒月璃取出一艘冰舟，\"只有玄冰所制的法器才能渡河。\"
冰舟入水，立刻被腐蚀得\"滋滋\"作响，但勉强还能支撑。张领军站在船头警戒，神识扫过河面，发现水下那些阴影竟是各种畸变生物：三头怪鱼、百足水蟒、甚至还有半人半鱼的怪物。
\"别看它们眼睛。\"寒月璃操控冰舟避开漩涡，\"会被拉入幻境。\"
话音刚落，一条巨型触手突然破水而出，直袭冰舟！张领军辰极剑斩出，剑气将触手斩断，断肢却化作数十条小触手继续袭来。
\"没用的，九幽魔物能无限分裂！\"寒月璃催动冰舟加速，\"前面有座小岛，先上岸！\"
冰舟在触手围攻下左冲右突，终于冲上一片黑色沙滩。岛上寸草不生，只有一座残破石碑，碑上刻着\"黄泉渡\"三个血字。
\"这里是...\"张领军突然觉得碑文有些眼熟。
\"上古阴司遗址。\"寒月璃解释道，\"玄冥渊本就是阴阳交界处，这石碑应该是当年鬼差引渡亡魂用的。\"
她话音刚落，石碑突然亮起幽幽绿光。沙滩上的白骨纷纷颤动，竟自行拼凑成一具具骷髅，手持锈迹斑斑的兵器围拢过来。
\"阴兵借道！\"寒月璃倒吸一口凉气，\"我们被当成闯入阴间的亡魂了！\"
张领军迅速思考对策。阴兵不死不灭，硬拼毫无胜算。他目光扫过石碑，突然想起星月宗典籍中记载的\"阴阳令\"。
\"帮我挡十息！\"他盘坐碑前，双手按在碑文上，星辰之力逆向灌注。碑文开始扭曲变化，血色褪去，转为银白色。
寒月璃独自面对上百阴兵，玄冰刺舞得密不透风，但仍有漏网之鱼突破防线。一道骨矛划过她肩膀，带起一蓬血花。
\"好了没有？！\"她咬牙问道。
\"再坚持三息！\"张领军额头渗出冷汗。逆向灌注极为消耗灵力，他的经脉已开始隐隐作痛。
终于，在寒月璃快要支撑不住时，石碑轰然炸裂，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阴兵们仿佛受到某种约束，齐齐停步，然后如潮水般退去。
\"走！\"张领军扶起寒月璃，二人踉跄着冲下阶梯。
阶梯尽头是一扇青铜大门，门上雕刻着十八层地狱的景象。最引人注目的是门中央的凹槽，形状与月魄镜一模一样。
\"果然需要月魄镜...\"张领军取出宝镜，小心放入凹槽。
镜入槽中，大门缓缓开启。一股比之前浓郁百倍的魔气扑面而来，张领军和寒月璃不得不全力运转功法抵抗。当看清门内景象时，即使以二人的定力，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央是个直径千丈的血池，池中漂浮着无数扭曲的人形。血池上方悬浮着一道空间裂缝，正不断喷吐黑气。最令人震惊的是，裂缝前站着一个人影，背对他们，手中捧着个散发金光的物体。
\"九霄玲珑塔碎片？！\"寒月璃失声惊呼。
那人影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与寒月璃有七分相似的脸：\"师妹，好久不见。\"
\"师...师兄？\"寒月璃如遭雷击，\"你还活着？!\"
张领军瞬间明白过来——这人竟是三百年前被逐出师门的天煞盟主本尊！而之前被他们消灭的，只是其分身或傀儡！
\"很意外？\"天煞盟主——或者说玄冰宫前首座冷千绝轻笑，\"当年你们以为我死了，其实我只是金蝉脱壳罢了。\"他举起手中碎片，\"多亏这小东西，让我苟延残喘至今。\"
寒月璃浑身发抖：\"所以你处心积虑要打开九幽通道...\"
\"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续命。\"冷千绝坦然承认，\"九幽魔气能延缓我的衰老。但现在...\"他贪婪地盯着碎片，\"我找到了更好的办法。\"
张领军暗中蓄力，表面却不动声色：\"前辈既得玲珑塔碎片，为何不离开？\"
\"因为不够。\"冷千绝摇头，\"一块碎片只能续命百年。我要的是完整的九霄玲珑塔！\"他忽然咧嘴一笑，\"而据我所知，第二块碎片在星月宗，对吧？\"
张领军心头一震。星月宗确实有块来历不明的金色碎片，一直被当作镇派之宝供奉在祖师堂！
\"你想要碎片可以谈条件。\"他试图周旋，\"何必...\"
\"何必大费周章？\"冷千绝打断他，\"因为我还需要星月圣体的心头血啊。\"他眼中闪过诡异红光，\"你女儿的血，能激活碎片间的共鸣，帮我找到其他部分。\"
寒月璃突然暴起发难，玄冰刺直取冷千绝咽喉！然而攻击刚到半途，她突然惨叫一声，跪倒在地——手臂上的黑斑不知何时已蔓延到全身！
\"师妹还是这么冲动。\"冷千绝叹息，\"魔傀的血毒滋味如何？\"
张领军扶住寒月璃，发现她气息迅速衰弱，显然撑不了多久。而眼前的冷千绝虽垂垂老矣，但气息仍维持在化神初期，加上主场优势，硬拼胜算渺茫。
\"张宗主，做个交易吧。\"冷千绝把玩着碎片，\"把你女儿带来，我不仅给她解毒，还分你一块碎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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