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听白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又沉默良久，开口：“他们都觉得，我反正早晚是要死的，这么高的天赋在我身上纯属浪费，与其被别人抓去做实验，不如用在自己家人身上。”
这样，可以维持帝家世家的荣耀，维持元帅的地位。
宁今微怔，想起当年捡到帝听白的时候，他身上那些青紫针孔痕迹，“所以，十年前白骷髅军团抓你，也是因为你的天赋，是拿你做实验？”
“嗯，他们提取了我的基因血液用于实验，没有杀我，是想着以后随时再来提取。”帝听白气息薄凉，声音轻得像烟。
联邦第一个灵愈师，就像是全星际只有一个的珍稀动物，又那么强大，的确值得研究。
死了就灭绝了。
宁今表示明白。
“他们也知道帝家会找到我，不敢跟第一军区正面对上，做完实验，提取了基因血液研究后，把我扔在了垃圾星那种偏僻地方，不过……”
帝听白顿了顿，眼底流露出一丝讥讽，“也有可能是因为有人跟白骷髅军团做了什么交易，他们才放了我，留了我一条命。”
“帝家当年能找到你，是白骷髅军团通知的帝家，还是你身上有什么定位芯片？”
“芯片。”
白骷髅军团在他体内检测到了追踪定位芯片，那是他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植入体内的。
是白骷髅军团拿他做研究时，检查出来的。
帝听白才知道。
宁今明白了，当时帝听白为什么那么确定有人来救他们。
又静了会儿。
宁今还是有些好奇：“你不要告诉我说，帝家包括帝世祖在内的天才，都来自你的基因。”
帝听白手指蜷缩，垂眸：“是。”
所有人都说他是绝世天才，什么联邦之星，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这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到底有多么的狼狈不堪。
他不想说，是不想让宁今看到自己的不堪。
怕在她脸上看到怜悯和厌恶。
他不需要怜悯。
也不想被她讨厌。
可她问了，他也不想撒谎。
“……”
“4S级精神力和灵愈师的力量强大程度毋庸置疑，我是第一个，他们不希望是最后一个，可我年龄还小，无法延续后代，所以他们就用我的血脉基因力量来创造新的天才，试图创造出一个新的灵愈师。”
帝听白语气平静，仿佛不是在讲自己。
宁今迟疑：“那要是你能结婚生子，岂不是就让你一直……”
“是。”帝听白垂眸：“不过他们不会有那个机会。”
他现在接受着帝家这种实验，没有自我了断，也不过是想活着，想要再见她一面。
“……”
宁今沉默半天，吐出一句：“贵圈真乱。”
她没有怜悯，也没有讨厌。
帝听白微怔，明白她在想什么，轻笑：“只是用我的血液基因而已，没有别的。”
那也挺乱的。
百年前一个战云飞，最后被逼到自我牺牲为证。
百年后一个帝听白……
一时之间，宁今都不知道，在这个星际时代，一个天才的诞生，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宁今轻叹：“那你诞生的意义是什么呢……”
为了给星际送一个4S级精神力的灵愈师，短暂地震撼一下星际吗？
帝听白又一怔。
宁今对帝家无感，对帝听白也没什么感情，只觉得他这样活着其实挺痛苦没有意义的。
“帝听白，生命是你自己的，就算早晚要死，那也该由你自己决定自己怎么活，怎么死，为值得的事情。”宁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帝听白这样的人，不该是这样的人生：“这才是生命的意义。”
“生命的意义……”帝听白面上有些茫然。
“不说这个了，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宁今转移了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孟勇呢？”
来十三军区时，帝听白把小型飞船切换了飞行器，把孟勇带来了，他来找宁今就是为这个。
两人一块出去的时候，宁今又问了帝听白一句：“你对十三军区了解，他们能信吗？”
“能。”帝听白道：“十三军区是战云飞建立的。”
宁今一愣：“战云飞？”
帝听白点头：“十三军区当年还不叫十三区，也不是军区，是战云飞组建的一个势力，并不大，还有一部分人跟着战云飞牺牲了，剩下的人当时还差点成为星际反叛军，后来又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被联邦最高庭允许他们成立为第十三军区。
其他所有军区包括我父亲这个元帅还有帝国元首，都无权对它下达指示命令，只不过，这件事连战家后人都没什么人知道。”
“对了，”帝听白补充：“疏华权也是十三区的人。”
宁今神情一怔：“老师……”
“你可以相信十三区。”帝听白轻声道。
宁今回神，瞥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帝听白神情滞了下，没敢说自己查了宁今这些年资料，“被关在帝家的时候挺无聊的，就入侵了各军区机密资料库，联邦最高庭的机密资料库，也进去看过。”
……能把这种事情，说得这么风轻云淡。
宁今扯了下嘴角，啧道：“那我就相信你。”
她相信他，才相信十三区。
帝听白看着走在前边的宁今那悠闲潇洒的背影，怔了怔后，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无双，谢闻舟，鱼商臣和封少池在外面，他们见到帝听白来了，现在看到宁今和帝听白一起出来，好奇，却也没直接去问。
孟勇还在昏迷。
其实他中途醒来过，都又被帝听白敲晕了。
宁今把他交给了谈允升，把给孟勇灌吐真剂时录下的审讯视频，也给了谈允升一份，还有谢闻舟拍下的关于清克利尔军校机甲毁掉又修复的视频，想了想，宁今又把超级修复源晶也切割出乒乓球大小的一块。
赛维恍悟：“白骷髅军团就是为这个抓你？”
宁今点头，快递到谈允升手里时又收回来，笑眯眯的：“谈上将肯定不会白要我用命换来的东西，对吧？”
……还真是见缝插针的，不舍得吃一点亏。
谈允升没好气：“赛维一会儿给你们拿物资。”
宁今这才满意地给他，看向旁边的帝听白，有些迟疑：“我们要回军校了，你……”
“我……”帝听白有些试探，“以后可以去找你吗？”
“你之前说过，我可以去克罗蒂亚军校找你的。”在宁今回话之前，帝听白又说了一句。
宁今：“……可以。”
“我会派人警告处理一下想采访你们的各大媒体，也会派人保护你们，重新整顿克罗蒂亚军校，你们回去只管庆祝和参加巡游盛会，准备训练参加接下来的五校联赛就行。”谈允升交代他们几个。
宁今皮笑肉不笑：“谈上将真会安排。”
帝听白在空地上站着，衣角和发丝都被微风吹得凌乱，身影缥缈的像是随时会碎掉。
看着宁今他们乘坐的飞行器离开后良久，他才动了下，看向身后不远处也一直没有离开的谈允升，眸光清冽，音色如烟。
“告诉十三区最高统帅，我答应跟你们合作。”
是合作，而不是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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