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妈看到他这个样子都吓一跳，大概也清楚不用再瞒了。
当时一柠跟他们谈过，程斯然既然不知道，就让他一直不知道吧。
现在他知道了，那肯定就是一柠让他知道的。想让他彻底死心，不再缠着她。
那件事过去了这么久，要说起来，也还是有些沉重。毕竟不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是发生在他们看着长大的一柠身上，而程斯然在这里头摘不清关系。
程父还记得，那时老许都快疯了，相识这么多年，他都没见过老许发这么大的火。但最后还是一柠劝好了老许。一柠很坚强，她表示自己来，如果这点事都解决不了，以后怎么接手许氏。
他们很惭愧，也很内疚。后来一致决定要送程斯然出国。
他要是敢留下的话，老许真不会给他面子。
结果程斯然蒙在鼓里，自己也选择了出国。
按理说出去读个书，差不多就回来了，事情都过了几年，许家也没说什么。
但是程斯然一直没回来，读完书又在那边闯出了事业，眼看要在那边定居和发展了，他们心想这样也好，他能定下心来未必不是好事。
谁知就这么突然，他回来了。一回来就找一柠。
原来这些年在外面，一直都惦记一柠。是知道一柠快要跟江家那小子订婚了，他受不了了，立刻回来。大有抢人之势。
他们都不知怎么劝他。没用的，早在很多年前，一柠就不会再考虑和他在一起。
程父程母罕见的沉默，让程斯然更害怕和不安。
好半晌，他们才说起来，但用的是最简短的话：“因为你总帮那女生出头，她们报复不了那女生和你，就报复曾帮过那女生的人。她们知道你和柠柠走得近，柠柠在学校又低调，她们以为她是普通同学，就盯着她。在你送那女生回家时，她们趁柠柠落单，带她去器械室，对她动手……幸好，幸好有人路过，救了柠柠。除了手受伤比较重，其他还好。老许封锁了消息，具体情况我们都不知道，只是听说，听说柠柠要做一些心理疏导。但很快她就上学了，没什么事。”
程斯然脸色惨然，心像被钻子猛戳，痛得快喘不过气来。意识忽然变得昏沉，那时候她请假，说是生病了，他还想要不要去看她。
是因为什么没去？因为唐晚月那几天害怕得连学都差点不敢上，那几个人突然都没来上学，也没有消息，她总觉得她们会找她麻烦。
他有给一柠打电话发微信，她没有回。
是他妈告诉他，林阿姨打电话来了，一柠没什么事。
现在才知道，哪有什么林阿姨打电话，不过是许家摆明了态度，让他别再烦一柠。而他爸妈因为也默认了，不会再让他打扰一柠。
唯独他像个傻批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他和许一柠有很多很多个明天。
直到吵出“绝交”那一架，她顺势就此断绝联系。他还心存侥幸。
终于明白那句没有岁月可回头，可是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程斯然伸手掩面，眼泪顺着手掌往下滑。
他爸妈也难受，“你现在哭也无济于事。都过去了，一柠现在很好，你只要别去打扰她就好。”
可许一柠现在也遭逢巨变。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撑得住的。
而他再也没资格。不管是陪在十七岁的许一柠身边，还是陪在现在的许一柠身边。
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出现，以后都可以不出现了。她的每一次悲伤难过，他都恰好隐身。这样的他说喜欢她，根本是玷污喜欢二字。
他爸妈见他这样，让他先去睡一觉，再好好考虑以后。虽然有些话听了会伤心，但他们不得不提醒：“你冲动也冲动过了，不懂事也不懂事过了，现在该成熟起来，承担你的责任。一柠就比你好得多，她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不然她也坐不到今天这个位置。前两年过年我们也有去许家拜年，柠柠其实不避讳说起那事，她说有阵子怕黑怕密闭空间，后来进公司基层，什么苦都要吃，想生病都没有时间，才知道那不算事。”
“是我们没管好你，程斯然。你自己也不争气。就当你们没有缘分，就到这儿吧。尊重柠柠，也放过你自己。”
程斯然忽然哭得不能自已。无数个在异国他乡思念她的夜晚，他是怎么过的？
可许一柠早就放下了。
他们在看同一轮月亮，看到的却是不同的光芒。正如他们错位的感情，他在她眼里看到自己的时候错过她，却又在她眼里终于没有自己时想挽回。
从此，执念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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