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京兆府司录参军，紫极道人唐争鸣，参见本部上宪。”
刚进京兆少尹办公大堂，庄清云连屁股都没坐热，就被眼前的奇景妙事，惊得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好了。
第一个吓了他一跳的妙事是，曾经在下界私自帮助过他，算得上对他有栽培之恩的原师门师兄，昊元神君亲传弟子德沛真人的徒弟，紫极道人居然是京兆府的七品司录参军。
另一个，就要算奇景了。整个少尹办公府邸里面，堂下站着的五品以下官员，包括刚和他一起进来的三师兄许星友，一共只有八人。其中一个从五品下，天京本县县令。六品真人，除了自己三师兄，无论正从上下，一个没有。从八品博士三个。正七品上的紫极道人是剩下三个七品官员中品轶最高的。
不用说也知道，李道宗趁着这次天子李承天倒台，把整个京兆府的官员给撤了个底朝天。难怪李光这个老狐狸，让自己随意加人呢。偌大的京兆府，再不调些人来，就这几个官吏能干什么事？
“伯阳，你可是第一次来政事堂找我啊。是有什么急事吗？”楚善登屏退左右，和蔼可亲地拉着庄清云坐在自己身边，关切地问道。
“掌门师伯。哦不对，参政大人，下官。。。。。。”
“没有外人，跟你师伯那么客套干什么。你随意点，慢慢说。”
“是师伯。是关于李帅让我暂署理京兆少尹的事，我去了才知道，府里官员空缺严重。还好有紫极师侄在防务上能帮衬我不少。不然我都想撂挑子了。”庄清云看了眼一脸认真听他述说的楚善登。
“所以想请参政大人，给我个手谕。一则允许我去翰林院或者其他部司相对闲散的衙门抽调些人手。二则，允我个按功保叙的权责。特别是紫极师侄，我必是要大用的。不能让他帮衬了我，结果还不落个好。无论是师门情谊，还是公事安排都没有这个理。”
楚善登当然不会知道庄清云有报答紫极道人当年援手之恩的想法，只当是自己救了他之后，他有意通过提拔自己的门人来亲近靠拢。记得当年看中他继承了弟子全道真人的炼器本事，又年轻聪明且修为极高，让万法去拉拢他还半天闹出了不少事端。结果峰回路转，他终于还是跟了自己，心中喜悦难饰，笑着满口答应。
“人事调任，奖罚功过，本来就是你这个做一堂部首的权力。至于去部司挑人的事，你先别急。我帮你也看看。别看他们都是闲职，在京的可没有省油的灯。你先紧着翰林院里选，他们都是些刚刚入仕的新人，或者没有门路的老进士，平日里日子又苦。若被你选进了京兆府当差，天子脚下如此肥缺，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
庄清云上午被衙门里的奇景，气得哭笑不得。下午就来找楚善登，倒不是真想投靠。毕竟古琴月的事，他还没有摆脱嫌疑呢。不过，既然他出手救了自己，短时间里变卦要害自己的心应该是没有的。找他帮忙，总好过去找完全不认识的司空兼吏部尚书孙辅机说话。
得了他的首肯，本以为会是一帆风顺的庄清云，才去了几个部司，就转头回了参军府，找李光发脾气抱怨去了。
李光听说他一连吃了几个闭门羹和大白眼，笑得前俯后仰半天才缓过来。笑骂他完全不知道人情世故，果然愣头青一个。
“怎么办？你那个将军府干什么用的？还不赶紧去张罗一席酒水，请客吃饭？”
“请谁啊？您老这竹杠敲得频率也太高了吧。这哐哐哐的，敲一下五百，一下五百，三二顿饭就把我一年的俸禄爵禄都敲没了。”
“你在我这装穷？别说你一府的宝贝，就你那手的赚钱门道，我能不知道。你少来。老爷子我也不缺你那一口。给你列张清单，帮你张罗饭局，是看你还算实心用事。随随便便走进个衙门你就要人，人家还就给你人？这天朝衙门是你家的还是楚善登他们家的啊？”
“当然是天尊皇家的。”
“你这是废话。除了是天家的，还是各部各寺，还是宗亲勋贵的。你拿着政事堂的首肯就去他们部里寺里要人，最后得了功成了事，感情都是你们的好处。他们凭什么要帮你呀。你不得表示表示？”
看庄清云若有所悟，李光才走到他面前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头，“这次请客，来的都是各司部首，卿二要员。请客的时候，把你那些远棣神木的主桌啊，圣君天君送你的宝贝啊，都尽量往外摆摆。要得是排场门面，要得是威风气势，要让他们知道你背后是天尊是未来的天子。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卖你面子，给你让路放行。”
“合着您这次惦记的是我那桌御宴啊。不行不行，我答应答应了师兄们，好好请他们吃一顿的。御膳房的席，他们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吃上呢。这个主意你别打。你想吃，最多我把你一起叫上。”
“就说你没魄力，区区一桌御宴，看把你心疼的哟。这次不过是请些四品的真君，倒也用不上御宴。我老人家吃点亏，再吃你一顿仙集宴，他们这个面子还是要给我的。但是，实惠是要你给人家的。不能送钱，送钱太俗。你好好去置办点雅的，结结实实准备个二十份差不多的礼。到时候我给你主意怎么送。”
心里感激他就是不说。庄清云一边哭穷耍赖，一边和他逗乐搞怪，闹了差不多时候就准备出门，却又被他一把拉住。
“梁添禄那里，你要亲自去。多说点好话，捧捧他。给他送的礼，你单独准备，去的时候就要带着。只要他肯收你的礼，人来不来吃饭就不打紧了。”
“我又不从他的衙门里调人，这是为什么啊？”
“看你平时猴精猴精的，怎么教不会啊？京兆少尹的事要是给他，他多半嫌麻烦不乐意。若是不给他，你拿着了他也不会高兴。”
“前半句我懂，后半句为什么？”
“笨蛋。这就是人心。见不得别人好是其一，总觉得别人碗里的比自己的好才是根子。明白吗？所以，你要给他准备份厚礼，平平他的心，顺顺他的气，省得你将来麻烦。”
“哎，太麻烦。本来就不想接这事。接了吧，按你的做，还做出那么多麻烦来。我看，最麻烦的人就是你。”庄清云装着唉声叹气，无奈摇头，把李光气得好笑，上去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庄清云也不躲，结结实实挨了他一下，才笑嘻嘻地出门。出了门，还不忘往里间，对着李光认认真真环手拜了一拜。
“师父。太灵宝阁的周掌柜到了。”智珠子把一个穿着华锦的老者带进了庄清云的外书房。
“小的周崇，给大将军，请安。外间传闻，说您要高升京兆少尹。小的本来还以为是个玩笑。来时看到您门口那对青玉白泽，才知道这四品真君的位份岂能局限您的锦绣前程啊。”
“智珠子，把我收来到那些货给周掌柜。”庄清云也不解释，更不理他的恭维。见他接了百宝袋当面就要清点算账，打断他说道，“还是些草药，灵石。你带回去算，不打紧。我还有事找你。”
赶紧收了百宝袋，周崇毕恭毕敬地从他手里接过了一对太古白象羊脂象牙。就是他当初从鬼市花了一万六千玄金买来的宝贝。
“是珍品。来路您老，仔细过了？”
“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我本管着京兆府，就连宗正府也查了。不是本地赃物，更不是御用之物。”
“有您这句话，那我现在就估价了？”看庄清云点点头，他心里一番活动，眼睛咕噜一转，一咬牙伸出四根手指，“我估摸着能出到八万左右。按老规矩，半价做底收您的。出了货，多得的再对分。卖不到八万的话，到时候我们再商量着来。或者您原价再拿回去，或者便宜点让人也行。都看您。”
“至少能出十万。你估低了。”庄清云伸出一掌放在他面前，语气异常的简练。
“十万的话，对小号来说，风险有些大。”看他准备收回，周崇赶紧赔了个笑脸，“您是老主顾了，难得又开了金口。自然没有办不成的理。我这就给您出凭证。您稍等。”
又卖了几样东西，凑了差不多十多万玄金的现款。庄清云终于换上了点笑容，“现钱够不够的，不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帮我准备二十份礼物袋。按两千一份算吧。等等，按三千一份算。东西要奇要新，要用得快的那种消耗品。香啊蜜的，精啊膏的，你多上点。给你三个月，够吗？”
内室里，周崇的脸上洋溢出的笑，既迷人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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