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离开后的第一个清晨，李园安静得可怕。
我站在练武场上，机械地重复着李寻欢教我的基本剑招。没有了他在一旁呵斥，动作反而更加笨拙。木剑划破空气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响，像极了孤独的叹息。
\"手腕放松，剑尖再抬高三分。\"
我猛地回头，却只看到被风吹动的树叶。是幻觉吗？还是燕九的记忆在影响我？
自从那晚李寻欢离开后，我体内的\"燕行功\"越来越不受控制。每当月光明亮时，胸口玉佩就会隐隐发烫，随之而来的是一波又一波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
火光中，一个白发老者将玉佩塞进\"我\"手里：\"九儿，记住，上官云是蒙古...\"
记忆总是到这里中断。我揉揉太阳穴，强迫自己继续练剑。李寻欢冒险去嵩山找《燕行谱》，我必须在他回来前掌握自保能力。
\"燕子抄水！\"我轻喝一声，按照记忆中的感觉跃起，身体却像块石头一样重重摔在地上。
\"嘶——\"我捂着膝盖直抽冷气。这已经是今天第七次失败了。
\"公子，用午膳了。\"老管家在回廊那头呼唤。
我垂头丧气地走过去：\"谢谢福伯。有...诗音的消息吗？\"
福伯摇摇头，眼中满是怜悯：\"林府守得严，老奴派去打听的人都被赶出来了。\"
我食不知味地扒拉着饭菜。三天了，林诗音被父亲软禁在家，音讯全无。而明天就是武林大会的日子，如果李寻欢不能及时带回《燕行谱》...
\"公子别太忧心。\"福伯宽慰道，\"少爷武功高强，定能平安归来。\"
我勉强笑笑，心里却沉甸甸的。原着中李寻欢确实厉害，但现在剧情已经被我搅得面目全非，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下午，我尝试练习轻功。李寻欢说过，打不过至少要跑得快。但那些梅花桩对我来说仍是噩梦，摔得浑身青紫后，我瘫在地上喘粗气。
\"你这样练，一辈子也学不会。\"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触电般坐起。院墙上，林诗音一袭素衣，发丝凌乱，正艰难地翻越过来。
\"诗音！\"我冲过去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你怎么...\"
\"嘘！\"她捂住我的嘴，眼睛亮得惊人，\"我偷跑出来的，父亲派了人守在李园四周。\"
我心头一热，紧紧抱住她：\"你疯了？被抓到怎么办？\"
\"我不管。\"她在我怀里发抖，却倔强地仰起脸，\"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
我捧着她的脸，发现她瘦了一圈，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他们为难你了？\"
\"只是禁足而已。\"她轻描淡写地说，但我看到她手腕上有绳索勒过的红痕。
怒火在我胸口燃烧：\"那个老顽固！\"
\"欢喜，\"林诗音突然严肃起来，\"父亲说...武林盟已经认定你是燕九，明日若李大哥不能带回证据，他们就要...\"
\"血洗李园，我知道。\"我苦笑，\"惊鸿仙子说过了。\"
林诗音眼中泛起泪光：\"那我们逃吧！趁现在...\"
\"不行。\"我摇头，\"我跑了，李园上下几十口人怎么办？李寻欢回来发现家没了，还不得疯？\"
\"可是...\"
\"没有可是。\"我擦去她的泪水，\"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其实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看着林诗音担忧的眼神，我只能强装镇定。
\"来，帮我练功。\"我拉起她，\"当我的陪练。\"
林诗音破涕为笑：\"我哪会武功？\"
\"不需要会。\"我递给她一根木棍，\"只管往我身上打，我练习闪避。\"
就这样，我们在院子里玩起了\"打地鼠\"游戏。林诗音起初小心翼翼，后来见我躲得灵活，渐渐放开手脚。她的\"攻击\"毫无章法，反而比李寻欢的套路更难预测，逼得我不得不全神贯注。
太阳西斜时，我已经能轻松避开她八成以上的攻击。
\"不玩了！\"林诗音香汗淋漓地扔下木棍，\"根本打不到你嘛。\"
我得意地挑眉：\"那是本公子天赋异禀。\"
\"臭美！\"她作势要掐我，我笑着躲开，顺势将她搂入怀中。
夕阳把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我情不自禁低头，吻住她柔软的唇。
林诗音起初僵硬了一瞬，随即热烈回应。这个吻带着汗水的咸味和阳光的温度，美好得让我忘记了一切危险。
\"欢喜...\"她喘息着靠在我胸前，\"如果...如果明天...\"
\"没有如果。\"我打断她，\"我们会没事的。\"
夜幕降临，我和林诗音躲在书房研究玉佩。月光透过窗棂，在玉佩背面映出更加清晰的地图纹路。
\"这绝对是嵩山。\"林诗音指着纹路说，\"你看，这是少室山，这是太室山，中间这个标记...\"
\"达摩洞。\"我接话，\"李寻欢就是去那里找《燕行谱》。\"
林诗音突然抓住我的手：\"欢喜，你脸色好差。\"
我这才发现自己在冒冷汗，太阳穴突突直跳。又是那种感觉——记忆要涌出来了！
\"没...没事...\"我咬牙忍耐，但这次比以往都强烈。眼前一黑，我跌入记忆漩涡——
\"九儿，《燕行谱》藏在祖师像下。\"白发老者——燕南天急促地说，\"上官云是蒙古亲王之后，他潜入中原是为了...\"
画面切换，一个阴鸷的中年男子手持染血长剑，冷笑着逼近：\"燕南天，交出《燕行谱》，饶你不死！\"
\"休想！\"燕南天怒吼，\"就算毁掉，也不会让你这蒙古狗得到！\"
\"那你就去死吧！\"男子一剑刺来...
\"啊！\"我惨叫一声，回到现实，发现林诗音正拼命摇晃我。
\"欢喜！欢喜！你怎么了？\"她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浑身被冷汗浸透，颤抖着抱住她：\"看到了...燕子门灭门的真相...\"
正当我要告诉她记忆内容时，外面突然传来福伯的惊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不好！\"我拉起林诗音，\"有人闯进来了！\"
我们刚冲出书房，就看见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家丁，十几个黑衣人手持兵刃，杀气腾腾。
\"血衣堂！\"林诗音倒吸一口冷气。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燕九，终于找到你了。\"
我下意识把林诗音护在身后：\"你们把福伯怎么了？\"
\"放心，只是打晕了。\"黑衣人阴森道，\"堂主要活的，其他人...格杀勿论！\"
最后一个字刚落，十几把刀剑同时出鞘，寒光刺目。
\"跑！\"我推了林诗音一把，抄起墙角的扫帚迎上去。
这简直是螳臂当车。但奇迹般地，当第一个黑衣人砍来时，我体内的\"燕行功\"自动运转，扫帚在我手中仿佛有了生命，精准格开钢刀，顺势戳中对方咽喉。
\"啊！\"黑衣人捂着脖子倒下。
其他杀手见状，更加凶狠地扑来。我手无寸铁，只能边打边退，身上很快挂了彩。林诗音不知从哪找来一把菜刀，尖叫着朝一个偷袭我的杀手扔去，居然正中那人后背。
\"诗音！躲起来！\"我急得大喊。
就在我分神的一瞬，一把长剑刺向我心口。千钧一发之际，我的身体自己动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后仰，剑尖擦着鼻尖划过，同时我右手成爪，扣住对方手腕一拧。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伴随着惨叫。
更多的记忆涌入脑海，那是燕九苦练多年的燕子门绝学。我的身体仿佛被另一个灵魂接管，招式越来越流畅，竟一时逼退了围攻的杀手。
\"结阵！\"为首的黑衣人厉喝。
杀手们立刻变换阵型，三人一组将我围在中间。压力陡增，我刚领悟的武功还不足以应对，很快左臂中了一剑，鲜血直流。
\"欢喜！\"林诗音的尖叫从远处传来。
我咬牙坚持，但失血让视线开始模糊。就在我即将支撑不住时，天空突然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瞬间浇下。
\"撤！\"黑衣首领不甘地挥手，\"堂主要活的，改日再来！\"
他们如来时一般迅速消失在雨幕中。我踉跄几步，跪倒在泥水里。
林诗音冲过来抱住我：\"欢喜！你流了好多血...\"
\"没事...\"我虚弱地笑笑，\"小伤...\"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院子里的血迹。林诗音扶我回到屋内，手忙脚乱地找金疮药。
\"别忙了。\"我拉住她，\"先去看看福伯他们。\"
好在福伯和家丁们只是被打晕，没有生命危险。等安顿好所有人，我和林诗音已经精疲力竭。
我们坐在书房的地板上，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林诗音小心翼翼地为我包扎伤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别哭啊...\"我笨拙地用没受伤的手擦她的脸，\"我这不是好好的？\"
\"你差点死了！\"她突然爆发，\"为什么...为什么非要逞强？我们可以逃的...\"
\"诗音，\"我轻声说，\"有些事，逃不掉。\"
就像我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命运，就像燕九的血海深仇，就像...我对她的感情。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靠在我肩上：\"欢喜，告诉我实话...你究竟是谁？\"
窗外闪电划过，照亮她泪湿的脸庞。我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隐瞒。
\"我叫欢喜，来自一千多年后的世界。那里没有武功，但有飞机大炮，有手机电脑...\"我慢慢讲述着二十一世纪的一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穿越到燕九身上，但既然来了，就得面对。\"
林诗音听得入神，眼中的恐惧渐渐被好奇取代：\"那个世界...真好。\"
\"是啊。\"我苦笑，\"但我回不去了。在这里，我就是燕九，也是欢喜。\"
\"那...\"她犹豫了一下，\"你喜欢我吗？还是...只是燕九喜欢我？\"
这个问题让我心头一震。是啊，我对林诗音的感情，有多少是受原主影响？
\"诗音，\"我捧起她的脸，在雨声中一字一句地说，\"在我那个世界，有个词叫'一见钟情'。当我第一次在酒馆见到你，还没想起燕九的记忆时，就已经...\"
话没说完，林诗音吻住了我。这个吻带着雨水和泪水的味道，却比蜜还甜。
\"我不管你是谁，\"她喘息着说，\"我爱的就是此刻在我面前的你。\"
雨声渐大，我们相拥在书房的地板上，用体温互相取暖。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夜晚，我们找到了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欢喜，\"林诗音在我耳边轻声说，\"如果明天...\"
\"嘘。\"我按住她的唇，\"听我说，明天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保护好自己。如果我被抓住，你不要冲动，等李寻欢回来...\"
\"不！\"她激动地打断我，\"我不会丢下你！\"
\"诗音，\"我苦笑，\"这就是我最担心的。答应我，别做傻事。\"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轻轻点头：\"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活着。\"
\"我答应你。\"我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雨声中，我们相拥而眠。明天等待我们的或许是死亡，但此刻，我们拥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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