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娘们穿着喜庆火红的冬装，一点人数，满脸喜气洋洋地问了句话，递来几段不脏墨好书写的红绸。
婉言拒绝了娘子们接着递过来的笔墨。
在火树银花的轰响声中，柳越俯身给孩子们递笔。
转眼一瞧，江秋雨挑着地方，悬挂都悬挂好了。
柳越:“……！”
什么时候？
一边将红绸蒙上手掌，落笔在手心写着字，一边好奇问着:
“秋雨写什么了？”
他怎么好像没看见红绸上有什么墨色痕迹。
柳越思维一转，不等江秋雨回答，自己先悟了。
接过思高高举起的留墨红绸，在小姑娘的笑闹指挥下挂好，江秋雨回首看过来时果然道:
“什么都没写。”
什么都不写，要么是本就无愿，要么就是……
“我唯一的愿景，已经成为现实。”
柳越挂了红绸，也接了君的一并挂好。
再次相视之际，静默片刻，似乎又互相解读出了彼此眼中潜藏的暗语，眨眼间，双双盈笑。
人头攒动中，喧嚣红尘里，落雪上留出的清影如今又多出两道。
他们就这样一起携手度今夕，除尘迎新岁。
……
特殊日子，上修界也不乏结彩添灯，燃焰贴福。
丹枢阁阁主带着六位流霞红纱大摇大摆地携礼亲自登门拜访丝鹭书院时，青竹锦衣们习以为常，仍旧各行其是，在喜庆热闹的忙碌里不亦乐乎。
一名青竹锦衣的弟子抱着一摞窗花行色匆匆，刚抬起的脚还没来得及落地，忽而被人扯着后衣领子提溜住，踉跄地扯着倒退了几步。
一袭海棠花色的出画仙子一笑惹倾心。
看着雅静，谁知一开口，花沾舒雨一般柔美的音色道出的话却是一句:
“崽子，老娘问你，你师尊今日在不在院里？”
青竹锦衣一时语塞。
您在用您那好听的嗓音说什么！
【她若是来了，就让她滚！】
自家师尊的厉声叮嘱浮现耳畔。
青竹锦衣自认倒霉，心中泪流满面，面上打着哈哈，妄图转移话题，企图抓住一个大好时机拔腿狂奔。
萧阁主笑得越来越危险，越来越意味不明。
青竹锦衣哆哆嗦嗦，心一横，脑子里一个劲跟自家师尊赔罪，磕磕巴巴道:
“您、您去，就在。”
等到目睹丹枢阁的几位目标明确地分成两拨人各自远去
——携礼的六位流霞红纱弟子走一边，萧阁主另走一边。
青竹锦衣连忙识海传音给同门弟子，请求他们替自己告知楚弦凝，丹枢阁阁主的到来。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吧。
楚长老收到消息的时候，自己的房门已经被人给堵了。
拍打门扇的声音一刻不停，女子柔音似沾雨娇花，谄媚似地唤着:
“楚长老，楚善人，楚美人……您行行好，人美心又善，就可怜可怜我，开开门吧！”
楚长老还生着闷气，一时气急攻心，虚虚扶着身边的木架，掏出锦帕捂住唇，又是一阵咳嗽不止。
门口那人一听就慌了，拍门的声音更大更密。
若不是门被从内锁着，又有月下涧门禁商品自带的术法加持，她早就该破门而入。
“我来道歉，你不想听也行，你身子这样，别气着自己。”
萧阁主一直放软着姿态，哀哀打着商量:
“可我今日还受人所托，需要把宴请帖交到你手中，你就开条缝，让我递个帖也行啊！”
里间的人咳得嘶哑了声，几乎咳出心肝肺，听着就难受。
狂拍门扇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急促的连拍也缓了下来，但讨好的声音并未停歇。
好不容易，屋里头的人不咳了，才平复不久，虚脱中一声冷笑。
“你已经研制出了药，还要我干什么？还有没利用完的地方？”
讨好的声音陡然静默，不过须臾，又慌里慌张地连连解释:
“我不是因为这个才接近你！”
虽然原本死缠烂打的目的也的确不纯。
“弦凝，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利用你，我根本就不知道……”
根本就不知道你居然会与寒池之物同源。
但无法否认，她能研制出对付寒池之物的药，完成与江秋雨的协约，的确少不了楚弦凝的助力。
苍白无血色的美人面疲惫万分，缓缓闭目，轻语喃喃，似是自问:
“萧落霞，我或许就不该留在这里。”
萧阁主一颗心跟着这话狠狠一跳，惊呼:
“你不留在这，你还想去哪！”
去哪？她如今哪也去不了，她错失了回到灵界的唯一机会，她只能留在这。
“弦凝，弦凝！我去江秋雨那讨到了寒池底的药材，我已经找到了为你延年益寿的法子，你不会有事，我可以医治好你！”
先天体亏，又没有故土提供合适的灵息，楚弦凝这三步一咳的病弱身子，此间药石无医。
“这里的药材灵息不适合你，寒池底的却可以，这些天我没早些来道歉，是一直在研究这些药材……”
与妖君的这个协约，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楚弦凝。
作为女子，生的静雅若画中女仙，却偏偏脸皮厚如城墙，比楚弦凝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油嘴滑舌。
从萧落霞口中说出来的话，楚弦凝一直都猜不透，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现在这番话，她也不敢全信。
她一声不吭，只是等，等萧落霞不再自讨没趣，自己离开。
等啊等，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女子的声音终于停下，拍门的重响不再出现。
门外只余弟子们的笑语交谈与往来不断的脚步声。
人走了吗？
或许是的，萧落霞不会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倚靠木架的楚弦凝只觉眩晕阵阵，她扶着额，支撑着身子远离木架，吐息粗重，艰难移动。
萧落霞走的时候，似乎把宴请帖留在了门外。
那应该是从妖域来的宴请帖。
清楚这身子每况愈下，楚弦凝心中难免泛起苦涩的涟漪，却还是想着:
还算她聪明，知道揽下递请帖的活来见自己。
另一半神魂早已知悉她的存在，萧落霞也过了知晓她割魂而存这件事的惊疑时期。
等到自己消散，另一半神魂应该还能继续活下去，再活个几百年。
同魂割裂是自我保护。另一半神魂并不清楚自己真正的来处，认定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此间人。
双魂并存，一明一暗，但也确确实实是同一个人。
喜欢师兄他可望难及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师兄他可望难及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