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忠顺王那边陷坑少的多，应该就是王爷那边派人做的……”
李图心一横，说道：“他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传令下去，前队遇到顺字营的人，给我集火开铳，不要害怕死伤。”
各营相争，死伤难免。
若自己部下差不多到线了，赶紧退出便是。
不会去责罚出手的人。
“公爷，那位可是忠顺王……”
“规矩如此，况且是他先动的手。”
李图横下心来，不管不顾了。
他的一千兵马，入品的占了过半。
这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
入品的多半是公府私兵，但平时就放在城外火器营里。
毕竟城中公府放着大量私兵，容易被人诟病挑刺。
入品武者，力量大，眼神，反应，都强过普通人。
用的铳也不是普通鸟铳，那玩意打鸟行，打人超过五十步伤害还不如弓箭。
神机营用的是斑鸠铳。
也叫大西番铳。
一铳重十来斤，比普通鸟铳重过一倍。
铳口呈喇叭状，铅子也是普通子弹一倍大，装的火药也多。
正常普通人打这斑鸠铳需要在铳口下方放下支架，不然握不牢，反震力也大，搞不好就受伤。
入品武者，臂有千斤之力，提个十来斤的重铳也跟玩儿一样。
训练过后，装填快，打放准，威力远大于弓箭。
当然，若是练脏境和中三品，反应快过奔马，身法迅速，用的还是十石以上的重弓，弓箭速度和准头又强过火铳了。
这也导致大周并不太重视轻型火器，只在要隘和重要城池上放红夷大炮。
管你中三品上三品，大炮一响也只能灰灰。
只有宗师境，无缺态下施展身法，火炮难伤。
但也不能扛着城头几十上百门火炮，一样躲不过。
怕是只有大宗师境界，才能真正无视重型火器。
……
李图这边不再客气，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忠顺王府的护卫高手众多，但也不乏下三品境。
各种绊索陷阱虽少，但也弄的他们颇为狼狈。
李图这边又不顾一切，看到人影就来个火铳齐发。
王府这边很快便死伤十余人。
“王爷，要不要臣带人去教训一下郑国公？”
王府长史周安是上三品第二境，身手远非常人可比，带着一群上三品境去寻郑国公晦气，那边也要吃大亏。
忠顺王卫泽先问道：“贾环那边如何？”
“刚集结，慢腾腾前行。”
“他娘的，本王和李图之间的事，定是这小子搞出来的勾当。”
周安怒道：“那臣带人去寻贾环的晦气。”
“去你奶奶的，本王被皇兄多次提点，不可为难贾环，此次还要暗助此子，我能扯皇兄的后腿？”
忠顺王笑骂道：“后生可畏啊，莫欺少年穷，他还不穷，比本王都会赚钱……你赶紧带几十个高手，给李图找麻烦才是正经。”
“是，王爷。”
贾环虽然放出阴招，但对忠顺王这边明显带着善意。
只有郑国公那边的十分之一。
周安内心有数，刚刚只是顺着王爷的话来说。
很显然，忠顺王对贾环的应对也颇为满意。
别人要提携你，你也得展现出可以被提携的实力。
最少得有脑子。
而贾环明显有脑子，更有实力。
兵力和财力都是上上，加上心思缜密，见事明白，自是未来可期，足够下本钱投资栽培。
隆安帝明白，忠顺王当然更明白。
他毕竟在早年为皇子时就以知兵闻名。
贾环的表现，已经超过了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完全是一个合格的统兵大将。
再结合贾环的年龄，真的是令人生畏。
……
“公爷，顺字营的高手杀过来了！”
“营中将士抵敌不过，不能边狩猎边对敌！”
李图面色铁青。
高过人的灌木草丛到处都有人踪活动痕迹。
时不时传来密集的铳响和人的惨叫。
顺字营没和李图的部下正面交手。
那样搞的太难看了。
但偷袭掩杀难免。
了不起说是凶兽袭杀便是。
郑国公府只能吃哑巴亏。
短短时间，又折损了几十人。
加上之前的损失……
这一次就算有猎获也得不到好名次了。
“退兵吧。”
李图颓然下令。
既然郑国公府没机会，那当然不能继续和忠顺王府缠斗下去了。
这位实权亲王也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现在虽死了不少人，但双方其实都是点到为止。
没打出真火。
要是再拼下去那就是结仇了。
大可不必。
大家是争功，又不是真在战场上。
至于死的人……
在这些人眼里真的就是蝼蚁。
哪怕上三品也就是大号的蝼蚁。
只有到了宗师境，勉强可与这些权贵平起平坐。
但也只是表象而已。
怕是只有大宗师，以一人可敌一国，最少朝廷无能为力，那时候这些权贵才会真的忌惮，毕竟惹怒大宗师后果可能很严重，搞不好要丢命。
要是宗师杀人，好歹还要通缉拿捕，还会连累家人。
大宗师杀人……
朝廷只当不知道。
没准还要问大宗师杀的爽不爽，痛不痛快，要不要多杀几个？
大宗师杀人，那不叫杀人，那叫替朝廷申明法度，将恶人明正典刑。
……
顺字营和风火营打了半天，火铳声砰砰砰砰响了半天。
甚是热闹。
但铳声越响越远，显见得郑国公也是认输，退了下去。
接着就是顺字营也是退了回去。
损失不小，无谓再争。
也是有成全贾环的意思。
既然如此，贾环的救火营当然就是放开手脚，用力狠干。
全营弓矢齐发，套索陷坑齐用，傍晚之时，已经猎获极丰。
但，并不保险。
天黑之后，救火营中三品以上傀儡尽出，带着精锐将士开始突袭数十里外对面的几个营。
南安公的南安营，北静王的水字营，以及宁郡王的宁字营等各营都是鸡飞狗跳，损失极为惨重。
倒不是说人员损失惨重。
救火营是去抢功，又不是去打架杀人。
如此一来，顺道连镇国公和修国公几家也抢了一些。
他们反正也没指望。
眼看救火营冲过来，索性就是拱手相让。
牛继宗等人还笑着致意，说是有空请贾环过府饮宴。
这就是有意结好。
这个人情不大不小，算结下了。
辰时初刻，贾环阅看猎获时也是吃了一惊。
大量凶兽尸体堆积如山。
光是老虎便有数十只。
黑熊过百，野狼数百，加上豹，豺，鼬等猎获，足有两千余只。
人均两只以上。
就算是方圆千里放了几百只虎，几万人相争，其余猎物也是一样，数量再多，也是狼多肉少。
救火营这数量，怕真的是诸营第一了。
“有些不对。”
除了对风火营和顺字营是真用了些心思和手段，其余各营，基本上是望风而走，拱手交出猎获。
不象是来争头名抢功，反而像是来秋游度假一般。
当然，若是救火营不参与其中，怕是也发现不了端倪。
“且待他们发作再说。”
贾环没有去举报揭发的打算。
皇帝不是蠢货，绣衣卫和粘杆处都不是吃素的。
估计早就发觉异常。
举报虽能表露忠诚，能得些分，但过犹不及，年少之人就如此热衷功利，无所不用其极，只怕在上位者眼里也有些过于急切，难以掌控。
适当的精明是好事，过于精明就不好了。
而且密告起家之人，从古至今就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贾环还真不屑于此。
况且，他也等着看热闹呢！
……
太阳高悬，号炮声响。
秋风凛冽，气意凛然。
几十个参加秋狝的营伍，陆续折返行宫所在。
心思不在此事上的，便是猎获有限。
比如牛继宗和冯唐等人，寻常猎狩而已。
他们也不沮丧。
原本这就不是他们出风头的场合。
早二十年，他们还可借此事出头，现在只能将机会让给年轻人，或是那些迫切需要功劳的勋贵。
现在，瞧热闹就好。
也确实热闹。
几十个营和所有勋贵陆续折返。
携带着大量猎获，彼此打量对方的猎物，或是贬损，或是吹嘘，也并无人当真。
胜负已分，表面的和睦还是要维持的。
秋狝要持续十余天时间，甚至有时候天气情况良好，秋高气爽，行围众人也不急着回京，就在此地行围打猎，喝酒烧烤，看云舒云卷，也是别有一番情趣。
当然，这是几十年前的皇帝和武勋了。
现在的皇帝也不是喜欢长时间在野外的性格，武勋们除了争功之外更喜欢京城家中的舒适，灯红酒绿，醇酒美人，不比在这野外吃沙子喝风强？
此次秋狝，预计时间不会超过十天。
这头两天决胜负。
休整一两天后，皇帝亲自参与狩猎，众营随驾当助手。
这个就是象征意义了，到时候还会进行一些基础的阵列演练。
表现优秀者同样有赏。
只是不及狩猎头名的奖赏重，象征性而已。
待贾环和救火营出现时，立刻轰动全场。
在此之前，贾环已经令武二和鲁达等人将几千只兽耳送到行军。
此时戴权正带着宦官和禁军将士清点。
其实不用点，鲜血淋漓的兽耳堆积如山。
其余各营的兽耳最少的连救火营的十分之一也没有。
差距极为明显。
冯唐和冯紫英看着贾环走过来，冯唐颔首而已，他毕竟是节度使，贾环顶头上司。
冯紫英没有太多顾虑，高兴道：“环兄弟，恭喜你了，拔得头筹。”
贾环笑道：“万不可这么说，还没点算清楚。”
冯紫英撇嘴道：“环兄弟可别学我们这些人世故，都是无奈之举，有本事的人就该锋芒毕露才是……你的兽耳明显要比第二名都多出近一倍，这有什么可谦逊的。”
贾环微微一笑，笑而不语。
心说我们不熟，冯兄你未免交浅言深了。
但再一想，恍然大悟。
冯紫英之前是和嫡脉走的近，和贾环交情寥寥。
但现在冯家明显是要改弦更张，投效皇帝，贾环为天子心腹近臣，后起之秀，冯家就算是做表面功夫，也需得和贾环走近一些才行。
人心诡谲啊。
贾环自失一笑。
现在他也是明白过来，哪怕自己前世是千年老怪，有时候在人心把控上还是有些浅薄啊。
……
近午时，所有营伍折返。
有一些是心有不甘的，回程路上都在狩猎。
但所得也是远远不及救火营。
根本无法相比，相差甚远。
众人看向贾环的眼神也是极为复杂。
有羡慕，认可，欣赏。
当然也有敌意，嫉妒，仇恨。
贾环安之若素，坦然前行。
隆安帝一袭便装龙袍，坐在行宫广场正前，笑吟吟看着贾环等人。
“清算完成。”
“救火营为第一。”
“承恩营为第二。”
“柳字营为第三。”
戴权此时也是清算完毕，上前禀报。
群臣一阵骚动。
承恩营实力最强，柳字营实力强，实战经验又极为丰富。
还有南安公的平蛮营，实力和经验都是丰富。
宁郡王的王府私兵实力在诸王中极强，不逊忠顺王。
还有义廉亲王的私兵，也是强悍。
诸王和勋臣宿将，居然都被贾环给压制住了。
有心说风火营和顺字营放水……
但顺字营和风火营相加都是死伤惨重，郑国公脸色阴沉仿佛能拧下水来……
这一下，自是不会有人自讨没趣，出声嘲讽。
一个是皇帝的心腹亲王，另一个是郡王降袭国公，都不是好得罪的。
“贾环，恭喜了。”
李图大步走到贾环近前，说是恭喜，脸色却是铁青。
贾环笑吟吟道：“还是王爷和国公爷留手相让，否则贾环没有机会。”
李图冷笑道：“我可没那好心让你……若真的是疆场相争，彼此出尽手段，输了便输了，我可不会输了不认，不过有些人用鬼域伎俩，暗设陷阱绊索，有意引我与忠顺王爷相争，两家打起来后损失惨重，自是不能再与你相争了……嘿，我李某枉活半生，还是头一次见这般无耻下作的手段，亏你贾环还是个少年人！”
李图言词激烈，声音不小，引发众人瞩目。
宁郡王，义廉亲王，义惠郡王，义德亲王，义勇亲王等人原本心中还有些疑虑。
感觉李图与卫泽等人联手做戏。
现在看来……
李图受伤不浅啊。
被贾环用阴招给阴了。
明显是气急败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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