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触碰的肌肤终于不再冰冷僵硬，温暖柔软的触感从指间传来，特别是被阳光照拂过之后，停留在指尖的感觉更加鲜活。
之前，代枭对时间没有太大的概念。
对于修仙者而言，数十载的光阴转瞬即逝，好比指缝间漏掉的砂砾，不值一提。
但是在顾晏死去的这一年里，代枭每分每秒都在思考如何快速获取足够的羞辱值，她从未如此急功近利地修炼。
而这急功近利的一切源头，都是顾晏躺在冰棺里的一幕。
刺痛了代枭的眼睛。
“活着就好。”
代枭轻抚顾晏的脸庞，再一次重复道。
顾晏顺着代枭的抚摸低头，将脸贴在代枭手心，像小猫一样懒洋洋地蹭：
“好，我会好好活着的，我保证。”
说的倒是好听。
一年前瞒着自己私自净化黯蚀的时候，倒是从没想过要活下来。
就连只需要一丁点精神力就能够触发的仙血红痣也没有动过。
代枭也懒得追究，恢复了力气，就推了两下顾晏：
“行了，放我下来吧，我能自己走路。”
在代枭的坚持下，顾晏还是把代枭放了下来。
两个人并肩走到世人的眼中，F区庇护所的人已经很眼熟代枭了，远远看着代枭身边又跟着一位从没见过的顶级哨兵，全都惊讶不已。
有的议论声堆叠着，轻易就落入了顾晏的耳中。
“这个代枭什么本事？四位顶级哨兵还不够，今天竟然又来一个。”
“奇了怪了，这哨兵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哎，这人看着像不像q区那个，失踪已久的首领？”
“你别说，你别说，还真像！”
随着旁边人讨论的越来越具体，更多异样的眼光投到了代枭身上。
仿佛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一样。
顾晏从小在斗兽场长大，对这种恶意的眼光格外敏锐，他一只胳膊将代枭半搂在怀里，遮挡了一些恶意目光，同时，也用阴冷的眼神一个个回敬过去。
那些议论纷纷的人在看到顾晏如此“护犊子”的神色之后，都畏惧地缩了回去。
“也不知道这代枭给这些哨兵下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这么多顶级哨兵为她争先恐后。”
“就是就是，看着也就那样。”
顾晏眸色晦暗，抬步就要走过去算账，却被代枭一把钓住后衣领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好不容易醒了，去把契约哨向的手续办了吧。”
那些闲杂人等的议论纷纷，被他们尽数抛在身后。
……
顾晏苏醒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其他几个人那里。
包括当天下午顾晏就和代枭签订契约哨向的事情，也都一并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于是至今都还没有和代枭签订哨向契约的许渊，不免被希佑之讥讽嘲笑：
“我说这一年仙女姐姐怎么不肯见我们，原来是全身心都投在了复活顾晏身上了，呵。”
“顾晏那家伙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仙女姐姐为他如此守候，反观你，你还自愿把另外一个精神体的所有掌控权都给了仙女姐姐，但仙女姐姐到现在都还没有和你签订哨向契约。”
希佑之把文件往许渊办公桌上一扔，试图引起对方注意：
“喂，姓许的，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许渊将批阅到一半的文件合上，神色复杂：
“你再怎么激我，我也不会打破规则主动去找代枭的。”
一年前，许渊，希佑之，沈寒秋三个人因为知情不报，被代枭冷脸拒绝了所有亲近拜访。
他们有偷偷去看过代枭，几乎每一次都是瞬间被代枭发现，若不是反应快，躲得快，他们三个中早就有人被银镖刺成筛子了。
这一年里，他们只能通过凌风定期发过来的照片，勉强得知代枭的近况。
有什么想送给代枭的东西，也只能托给凌风，以凌风的名义送出去。
若是凌风说了半句这礼物和他们三个有关系的话，隔天这礼物就被银月软剑提着送回了他们各自家门口，还少不了银月一顿发泄的刺。
思及此，许渊摸上自己的后腰处，上次为了躲银月的攻击，他两个后退给自己磕柜子上，摔了个狗啃屎，痛了三天。
许渊对代枭的感情向来谨慎，十分有距离感，因此面对希佑之的挑衅，他并没有任何波动，反而道：
“如果你很着急，你自己去找代枭。在代枭没有点头之前，我是不会去当这个出头鸟的。”
希佑之气炸了，他指着不理事的许渊，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个：
“你！”
面对许渊这滩死水实在骂不出什么，希佑之收手作罢，转身离去，还不忘再刺上几句：
“我可算是懂了仙女姐姐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和你签订哨向契约，看来不是仙女姐姐的问题，这完完全全就是你的问题！”
“窝囊废。”
希佑之摔门而去。
办公室里的许渊看上去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但搁在桌面上的手，却默默收紧，咔嚓一声，将手里的签字笔断成两半！
窝囊废……
这句话如同尖锐的利刺，刺进许渊那本就脆弱的心脏，鲜血淋漓，剖开伤口一看，才发现里面早已伤痕累累，疤痕交错。
他对代枭的爱，完全不同于其他四个人。
虽然是一开始就被选择的之一，但他会更有距离感，也并不那么适应分享代枭的目光。
一旦代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会局促，会无措，会全身过敏一般的红。
许渊捏紧了手里的断笔，尖锐的截口扎伤他的手心，鲜红的血挤出指缝，滴在透白的纸上。
“许渊，你听说了吗？顾晏醒了，阿枭还直接拉着顾晏签去哨向契约。”
沈寒秋推门进来，语气发冷，他神色严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谋划中：
“一整年了，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我打算明天就启程去F区，去找阿枭，你要一起吗？”
沈寒秋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反而是长久的沉默霸占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
沈寒秋诧异看向许渊，只见许渊拿过旁边文件翻阅，异常平静地说道：
“Z区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暂时脱不开身。”
“我就不去了，你想去，就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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