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暗流
清晨，静谧的房间里，李富贵动作轻柔地掀开那床宛如云朵般柔软的蚕丝被。熹微的晨光，宛如精灵般透过轻薄如雾的纱帘，恰似一层细腻的金色薄纱，温柔且小心翼翼地洒落在杏儿的脸庞，为她恬静的面容镀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迷人金边。此刻的杏儿睡得正香，一只手下意识地轻轻搭在已然六个月大的孕肚上，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正沉醉在某个甜美的梦境之中。
李富贵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每一个动作都尽量不发出声响，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一室的宁静。他有条不紊地穿好衣服，简单洗漱过后，便按下电梯按钮，准备下楼去买早点。
电梯缓缓下行，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李富贵不经意间伸手摸了摸口袋，掏出手机，屏幕上张三虎的未接来电赫然映入眼帘。他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丝不安，随即迅速回拨过去。电话几乎瞬间就被接通，那头传来张三虎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神秘与急切：“大哥！”
李富贵心中猛地一紧，心跳仿佛漏跳了一拍，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赶忙转身，快步避开酒店大堂里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寻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低声说道：“快说！”
“小嫂子家的俩丫头，就在邻村老陈家。”张三虎一边说着，一边将两段行车记录仪的视频发了过来，“杨大宝那混蛋签了送养协议，把两个丫头，一个三万块就这么给卖了。”
李富贵迫不及待地打开视频，紧盯着手机屏幕里那两个瘦弱不堪的小小背影，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噌”地一下从心底直往上冒，拳头也不由自主地渐渐握紧，关节处因用力而泛白。画面中，瑶瑶正蹲在脏兮兮的猪圈旁，吃力地挖着野菜，小手上满是泥土；而影影则抱着一个缺胳膊的破旧布娃娃，瑟缩在墙角，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恐惧与无助。这时，老陈家婆娘双手叉腰，满脸凶相地大声咒骂：“赔钱货！连猪食都挖不干净！”
李富贵的嗓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怒火：“当年的离婚协议写得清清楚楚，孩子归杨大宝抚养。但他根本就没权利私自把孩子送人，他这是违法犯罪！”
“杨大宝那家伙赌钱输得精光，走投无路，就把两丫头给卖了。”张三虎在电话那头补充道，“大哥，咱们得赶紧通过法律手段来解决这事儿。”
李富贵深知此事一旦让杏儿知晓，以她那善良且容易激动的性格，定会情绪失控，这对她和腹中胎儿的健康都极为不利。他满心都是对杏儿的疼惜，暗自决定先瞒着她，等事情圆满解决后，再将这个消息告诉她，让她不必为此担惊受怕。
挂断电话后，李富贵在酒店门口呆呆地站了足足五分钟，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晨雾还未完全散去，空气中隐隐传来豆浆油条的香气，可此刻的他却只觉得喉头发紧，仿佛被一块巨石哽住，难受至极。当他回到房间时，杏儿正对着镜子梳理头发，孕期浮肿的脚踝在拖鞋里若隐若现，显得愈发柔弱。
“买了你爱吃的虾饺和艇仔粥。”李富贵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将食盒轻轻放在茶几上，说道，“快吃吧。”
杏儿刚一转身，手中的梳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她敏锐地察觉到丈夫的异样，目光落在他那因用力而指节泛白的手上，关切地问道：“你手怎么在抖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富贵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叫苦，赶忙将手插进裤兜，结结巴巴地说道：“可能……可能是昨天没休息好，有点累着了。你别担心。”
杏儿一听，心中满是自责，眼眶微微泛红，带着歉意说道：“都怪我，昨天晚上太兴奋了，才要了你几次，肯定是累着你了。对不起啊，老公。”
李富贵先是一愣，随即紧紧抱住她，轻声安慰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你现在最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安心养胎，把咱们的孩子健健康康地生下来。其他的事，都别操心。”顿了顿，他又说道：“等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家，三虎找我有点急事，我晚点就回去。”
帝豪酒店那扇华丽的鎏金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李富贵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商务车，目光紧紧追随着，直到再也看不见车尾扬起的尘土。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张三虎发来一条定位信息：“乡派出所门口见。”
审讯室里，气氛压抑而紧张。老陈头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一副满不在乎的无赖模样：“杨大宝都签了字的！这事儿可怪不得我。”
李富贵气得双眼通红，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巨响在审讯室里回荡，震得桌上的文件都微微颤抖：“离婚协议书上确实写明孩子抚养权归杨大宝，但同时也明确规定不准送养或者弃养，否则抚养权自动变更！你这是明目张胆地知法犯法！”
民警闻言，皱着眉头，仔细查看相关材料，表情严肃地对老陈头说：“老陈，你这收养程序确实存在严重问题啊。”
老陈头一听，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涨红着脸大声叫嚷道：“杨大宝说超生要罚款，这俩丫头本来就该送人！我这也是好心收养，怎么就犯法了？”原来，老陈家儿媳一直未能生育，他们听信了一些毫无科学依据的迷信说法，认为买两个丫头可以冲喜，才花了钱从杨大宝手里买下这两个孩子。
李富贵气得霍然起身，双眼像要喷出火来，正要发作，却被张三虎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肩膀。只见李富贵沉着脸，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录音笔，冷冷地说：“听听这个——”
扩音器里清晰地传出老陈头那充满贪婪的声音：“三万块一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你！”老陈头听到这声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在原地。
随后，在派出所的调解下，警方迅速传唤了杨大宝。所长面色严峻，严厉地斥责他这种行为已经严重触犯了法律：“你为了赌钱，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卖掉，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杨大宝低着头，不敢吭声。考虑到杨大宝嗜赌成性，毫无经济来源和抚养能力，为了孩子能有更好的成长环境，经过严谨的法律程序，将孩子的监护人改为她们的妈妈杏儿。
李富贵深知老陈家虽然做法不对，但也是被杨大宝蒙骗，且他们一心为儿媳生育，也算是受害者。为了能顺利将瑶瑶和影影带回林场，让两个孩子尽快脱离当前的恶劣环境，李富贵决定替杨大宝归还老陈家六万元。老陈家拿到钱后，在民警的教育下，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行为，满脸羞愧，不再阻拦。
最终，李富贵顺利地将瑶瑶和影影带回林场。看着两个孩子怯生生地躲在他身后，眼神中透露出对陌生环境的恐惧与不安，他暗暗发誓，一定会倾尽所有好好照顾她们，给她们一个充满爱与温暖的家，再给杏儿一个惊喜，让这个家庭重新完整起来，让孩子们感受到久违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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