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浓站在常校长面前，神色有些凝重。
“校长，卑职派去的人没能见到李云霄。”
“他们甚至连367团的防区都没能进去，就被拦回来了。”
“对方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常校长猛地一拍桌子，脸色铁青：“岂有此理！”
“他李云霄好大的架子！”
“难道我堂堂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想见他一个小小团长，还要看他的脸色不成？”
他看向雨浓：“你的人有没有亮明身份？”
雨浓连忙躬身：“报告校长，已经明确告知是奉您的命令前去联络，但对方就是不放行。”
陈布雷站在一旁，心中却掠过一丝猜测。
或许，李云霄不是摆架子，而是根本不想接受校长的指挥，以免金陵失守的责任落到校长头上。
但这想法，他万万不敢说出口。
一旁的钱大钧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打圆场：“校长息怒。”
“卑职以为，李团长此举，或许并非怠慢，反倒是出于一番好意。”
陈布雷也顺着说道：“慕尹兄所言极是。”
“如今金陵战局糜烂至此，李团长坚守中华门，已是难能可贵。”
“他若此时与校长联系上，万一战事不利，岂不是将校长也拖入了这潭浑水？”
“他不与我方联络，正是将金陵战事与校长切割开来，将来即便城破，也无人能将责任归咎于校长指挥不当。”
常校长眉头紧锁，听着两人的解释，心中的怒火渐渐被冷静的政治考量所取代。
确实，金陵若失守，他这个最高统帅必然难辞其咎。
如果李云霄真的守不住，那不联系，反而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想到这里，他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些许。
“罢了。”
他摆了摆手：“既然他不想见，那就由他去吧。”
“密切关注金陵战况即可。”
……
367团临时指挥部内。
许敬宗看着李云霄，忍不住问道：“团座，军统的人，您为何要拒之门外？”
“您应该清楚，想见您的不是军统，而是那位常校长。”
李云霄目光平静，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是故意不见的。”
“为什么？”许敬宗不解的问道。
“若能得到校长的支持，哪怕只是一些物资或者命令上的便利，对我们也是好的。”
李云霄摇了摇头：“老许，你想得太简单了。”
“现在还不到时候。”
他看着外面的夜色，缓缓说道：“如今金陵城内外的溃兵，最不信任的就是那位常校长和他的金陵卫戍司令部。”
“他们是被抛弃过一次的人，心里憋着怨气。”
“这时候，常校长的命令，非但起不到任何正面作用，反而可能激化矛盾，让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一点人心彻底散掉。”
“难道我们就这样孤军奋战？”许敬宗皱眉道。
“现在可没人来帮我们。”
话音刚落，池鹏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团座！”
池鹏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通信营的石怀瑜营长，带着两百多号弟兄前来投奔我们了！”
许敬宗脸上的疑虑瞬间僵住。
李云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看向池鹏：“带我去见见石营长。”
……
与此同时，日军第6师团司令部。
参谋长重田重德脸色难看地向师团长稻叶四郎中将汇报。
“师团长阁下，我们设在中华门以南的部分警戒阵地遭到支那军小部队袭击，损失轻微，但……”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道：“但防线上出现了漏洞，根据观察哨报告，有相当数量的支那溃兵，趁机进入了367团所在的防区。”
“纳尼？”稻叶四郎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
“这些该死的支那老鼠，竟然还在往那个小小的安全区里钻。”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思考着对策。
“现在还不是直接攻击那个所谓的安全区的时候，国际影响必须考虑。”
他沉吟片刻，下达命令道：“命令前沿部队，立刻夺回失守阵地。”
“加强对中山南路的封锁，绝不能再让更多的支那军队进入367团的防区。”
“哈伊。”重田重德猛地低头领命。
……
李云霄与石怀瑜简单寒暄几句，得知他们师被打散后，石怀瑜带着通信营残部一路辗转，听闻367团在此处收拢溃兵，便立刻赶来。
没有过多的客套，李云霄直接将其编入了作战序列，暂归许敬宗指挥，负责协助维持外围防线。
安排妥当后，李云霄独自一人走上了指挥部所在建筑的天台。
夜风微凉，吹动着他军装的下摆。
他举起望远镜，目光投向东南方向那栋孤零零的孔家小楼。
那里是整个防区最突出，也是最危险的前哨。
日军的反扑随时可能到来，孔家小楼将首当其冲。
他需要确保那里的火苗，不会轻易熄灭。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坚毅的中校军官，快步走到他身边敬礼。
“报告团座。高射炮营营长沈岩，奉命前来报到。”
李云霄放下望远镜，转身看着他，问道：“沈营长，你们营的情况怎么样？”
沈岩挺直胸膛说道：“报告团座。我营尚存四门37毫米高射炮，炮弹三百余发，人员齐整，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这几乎是金陵城内，唯一还能成建制作战的高炮部队了。
也是李云霄手中，最后的王牌。
李云霄点了点头，目光重新投向孔家小楼的方向。
“沈营长，你的炮不能再藏着了。”
“孔家小楼将是日军反扑的第一个目标。”
“我需要你立刻将高炮营拉上去，部署在小楼后方的隐蔽阵地。”
“一旦日军步兵发起冲锋，或者动用坦克、装甲车，你的炮就要给我狠狠地打！”
“用平射，告诉小鬼子，我们不是只有步枪和机枪！”
沈岩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目光坚定道：“明白！团座！”
这是最紧要的关头，也是高炮营发挥最大价值的时候。
“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暴露目标。”李云霄叮嘱道。
“这是我们手里的一张底牌，要用在刀刃上。”
“是！保证完成任务！”
沈岩再次敬礼，转身快步离去，集结部队的声音很快在下方响起。
……
与此同时，城外日军指挥部。
冈本保之正对着地图愁眉不展。
刚刚接到师团部的命令，要求他不惜一切代价，夺回被支那军占据的孔家小楼据点。
可他的部队，经过连日激战，早已疲惫不堪。
尤其是负责正面进攻的步兵联队减员严重，士气低落。
“阁下，土屋大队已经完成休整，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参谋长在一旁提醒道。
土屋佑一的大队在之前的战斗中几乎被打残，刚刚补充了一些兵员，勉强恢复了建制。
冈本保之揉了揉太阳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现在，也只能指望这支新败之师了。
“命令，土屋佑一！”冈本保之沉声道。
“哈伊！”
“立刻组织部队，对孔家小楼发起进攻！”
“务必在天亮前，将据点夺回！”
“告诉他，这是死命令！”
“哈伊！”参谋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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