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夏清和突然有些语塞。
原本曾经想过无数次，父女相见的温情画面，就在这一刻成了泡影。
他们之间，误会重重。
何况，他始终不曾让夏雨绵离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何况两年的朝夕相处，足以让人动情。
早在当初选择留在即墨时，夏清和就想到了这个结果。
分离的时间太久，又是那样决绝的方式，几乎是断了他心里的所有念头。
再让他为她坚守，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这些年，她不去打听任何和他有关的消息，就是担心影响了心绪。
可现在……
现实在眼前，她又能如何隐藏？
“怎么，没有办法回答吗？”
萧瑾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看她，唇角的笑弧，充满嘲讽的意味。
而他眼角眉梢，更是透着森森寒意。
“要是实在说不出口，不如我帮你说？”
他说着看向夏清和怀里，软软的小女孩：“我是你娘亲的……”
“萧瑾！”
夏清和的声音绝对算不上高，甚至还很是轻柔，似乎担心吓到怀里的孩子。
偏偏那温柔之下，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明显的警告。
他眯了眯眼睛，又闭上眼，没有再说话。
反倒是她怀里的小姑娘开口了：“娘亲？”
“娘带你出去玩。”她转身向门口走去。
她伸手要拉开门时，又顿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你好好休息，等太医来了，我再来看你。”
门轻轻开合之后，房间里只剩下萧瑾一个人的呼吸声。
……
张太医过来时，夏清和也跟了进来。
“督公没有伤及内脏，但是力道极大，近期要卧床休养。否则，怕是要落下病根。”
他看着萧瑾后背的伤势，皱起眉头。
夏清和看了一眼，也拧起眉心。
一个掌印，很是清晰。
不过不曾伤及内脏，也没有伤及肺腑，那就好。
她点头将张太医送出，跟他去抓药。
整个过程里，她没有询问萧瑾一句。
他趴在床上，神色寒凉一片。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他下意识看过去。
不是夏清和，而是她的女儿。
小姑娘显然对他很是好奇，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细细地打量他。
“你来做什么？”
算不得凶的口气，但是也绝对不是轻柔的语调。
令人意外的是，小姑娘并没有害怕，反而向他走去。
大概是他皮相俊美，冲淡了身上那股阴寒之气。
再加上他对孩子，并没有阴戾之气。
“叔叔。”小姑娘声音软软糯糯的，乌溜溜如葡萄的眼眸，更是又黑又亮，“你真好看。”
似乎……夏清和也曾这么说过？
她们长得太像了。
让萧瑾幻想，她不是夏清和的女儿，都做不到。
“你也很好看。”
“大家都这么说，说我像我娘！”她笑得很甜很可爱，确实与曾经柔软的夏清和如出一辙。
“你叫什么？”
萧瑾也不明白处于怎样的心思，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念念，娘亲喜欢喊我念宝。”她乖乖巧巧地回答着。
念念？
很难不让人多想名字。
只是夏清和念的是谁？
他的薄唇扯了扯，露出一个带着清冷的调子：“你大名叫什么？”
“大名？”她只有一岁半，走路也是刚刚走稳，哪里听得懂这种话。
“就是除了念念，还有别的名字吗？”
念念蹙起眉头，很是认真的思索。
好一会儿之后，她突然开口说道：“想起来了，娘亲生气时，会喊我夏念瑾！”
夏念瑾？！
萧瑾觉得心脏似乎狠狠地被抓住，他盯着眼前的念念，似乎想从她面上看出什么。
可惜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哪里懂什么？
她反而凑近他，小声说。
“叔叔，娘亲还说，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叫夏念瑾。所以，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忍不住想去碰碰眼前那张可爱的包子脸。
又有点不敢，担心所有的一切，只是巧合。
念念不知道他的心思，摇摇头：“我也不懂，娘亲说听话就好，叔叔也听话，好不好？”
他应了一声，手指轻轻地碰触着她的脸。
她对着他甜甜一笑，几乎要萌化他的心。
夏清和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她愣了几秒，享受着这温情，又有那么一点点担心，萧瑾会不会伤害念念？
不过她终究只是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直到萧瑾注意到她，淡声开口：“将你女儿抱出去。”
淡漠的神色和态度，让夏清和几乎怀疑，刚刚萧瑾一瞬间的温柔，是看错了？
念念更是懵懵开口：“叔叔，你怎么突然不理我了？”
他没有回答，夏清和也已经走过去，将念念抱起。
“念宝，出去玩好不好？我给你买了桂花糖。”
“好！”
她将念念交给莺歌之后，重新回到房间坐在萧瑾身边，眼神充斥着探寻。
萧瑾却只是趴在那里，好像既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也不曾在乎她的情绪，又好像……只是睡着了。
但是见了刚才那一幕，夏清和的内心浮现出各种可能性。
“你们聊什么了？”
“怎么，担心我知道她爹是谁，然后去弄死？”他的声音凉薄又嘲弄，还有着漫不经心的高高在上。
完全符合，他现在的身份地位的语调。
夏清和松了一口气，又失落。
原以为血脉相连，总会一样，或许他能认出。
结果，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吗？
她垂眸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
“怎么？大白天，就如此迫不及待自荐枕席？不担心，被你女儿看到？”
“……”
纵然清楚他的毒舌，夏清和在这一刻，还是被刺到了。
她手指沾了药膏，力道不算重，却也绝对不轻地戳在他背上伤处。
萧瑾瞬间全身紧绷，甚至闷哼了一声。
夏清和突然觉得很解气，手指却也放轻了：“来我这养伤，就客气点。”
说着，她突然又嗤笑一声：“就算我迫不及待又如何？倒是萧督公，短时间怕是都不行了吧？”
她看着萧瑾黑了的脸色，突然有一种很是畅快的感觉。
果然，对别人毒舌一点，自己心情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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