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空气中回响着两人的脚步声。
两侧的墙壁上还挂着一些规章制度和医院的注意事项，有些墙皮掉落在地上，公共座椅上还堆着一些新鲜的垃圾袋，有不少人都来过这里。
莫惊鸢随手打开了一间诊室的门。
林千行看了眼上面的牌子——小儿血液科。
里面的装潢除了有些老旧以外和印象中的诊室大差不差，看得出来很多仪器都被搬走了，但最基础的设施都在，她扫了眼问诊的桌面，上面最显眼的就是一个工牌，写着科室医生的名字邓自铭。
“师傅，我们……”
“叩叩叩——”
身后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林千行被吓得一激灵，转身看去，一位护士打扮样的女人正站在门口，疑惑的看着两人。
“你们是……”
他傻眼了。
莫惊鸢神色自然的回话：“来看病的，只是没想到医生不在。”
护士抬头不可置信的看了眼门上的牌子，一脸疑惑：“这是小儿科，你们二位……谁是儿童？”
林千行：“……”
这是个好问题。
莫惊鸢依旧面色不改：“原来这是小儿科啊，不好意思，我们走错了。”
说罢，她拉着林千行走出了诊室。
而门外早已大变样。
成群的患者络绎不绝的穿梭在走廊上，大部分都是带着孩子的家长，脸上或是凝重或是伤心，每个人身上的衣着打扮都是过时了很久的样式。
“让一让，让一让——”
护士们推着药车快速的在人群之中穿行。
一切都真实的不像话。
林千行想起了上次在春来小区的情况，他看向莫惊鸢，默默地咽了下口水：“已经开始了？”
“算是吧。”
“可为什么这次……这么平静啊？”他看向周围的人，“它们也不像鬼啊，是灵体？”
“是，”莫惊鸢知道他想问什么，“至于为什么像人的原因，是因为有个自我思想的东西操纵着它们。”
“鬼也是分等级的，最低级的便是灵体，依次往上——普，怨，幽，煞，厉，恶，上次在春来碰见的是怨。”
眼瞧着快走到大厅，他又问：“那这次的是……”
莫惊鸢笑了笑：“运气不错，是煞鬼，还是其中最厉害的子母双煞。”
林千行：“……”
“医生，求求您再宽限几天吧，”大厅的角落，一位打扮朴素的中年妇女正对一位医生双手合十的哀求，“我马上就能借到钱了，马上了。”
“李女士，不是我不愿意，院方已经给您宽限了一个多月了，而且还给您女儿举行了募捐，但是……”那医生也在叹气，“不能让别人一直给您补窟窿啊。”
“是，是……”李梅点头哈腰，不断迎合，语气中带着卑微的哀求，“就一周，求您了邓医生，我肯定会把钱拿来的。”
邓自铭看着她那张苍白疲惫的脸，终于是没能狠下心来：“行吧，但这是最后一次了，一周之后一定要把钱给补上知道吗？”
李梅感激涕零：“谢谢，谢谢邓医生……”
邓自铭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李梅还站在原地，她吸了吸鼻子，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纸擦干了脸上的眼泪，调整好状态上了楼。
莫惊鸢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走。”
两人一直跟随着李梅来到了三楼住院部，药味和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她进了拐角处的一个病房，里面三张床位，靠近里侧的床空着，剩下两张床都住着病人，最中间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女童，旁边有个年龄相仿的正在拿着娃娃逗她开心。
“团团，妈妈回来啦，”李梅来到床边亲了亲女儿孟团的脸，“有没有听姐姐的话呀？”
“有哦，姐姐今早上喂我的饭我都吃完了。”
她指了指床边的柜子，上面放着三个空的盒饭，盒饭旁边还有打开的作业本和笔袋，李梅这才看向另一个孩子，语气也冷了下来：“孟喜，去写作业吧。”
“知道了妈妈。”
孟喜听话的点头，拿着板凳坐到了柜子前拿起了铅笔。
李梅并没有哄女儿多久，口袋里的手机就发出了刺耳的电话铃声，她拿出看了眼，脸色闪过一丝慌乱：“孟喜，妈妈出去一趟，你看好妹妹。”
说完她就走了出去没再回来，孟喜将孟团哄睡着了，紧接着她看了眼隔壁床正在看书的老奶奶，最终把目光落在了站在门口的两个人身上。
她从椅子上跳下，走到了林千行的面前：“哥哥，你能帮我去楼下拿个东西吗？”
突然被找上的林千行有些紧张，他看了眼莫惊鸢，后者冲着他点了点头。
于是他说：“可以。”
“谢谢哥哥。”
林千行跟着孟喜离开，而莫惊鸢看着床上熟睡的孟团，她还没有所动作，那位看书的老奶奶却抬起了眼：“你认识她们？”
“我们是……”莫惊鸢稍一停顿，“学校的老师，最近孟喜同学的状态不太好，校方派我们来看看情况。”
“呵呵，”老奶奶翻动了书页，“每天从学校回来就得照顾她白血病的妹妹，有时候整夜都不能合眼，状态能好也是奇了。”
“她们的妈妈晚上不在吗？”
“得挣钱啊，毕竟这病可是个无底洞，”她说，“她男人就因为这个直接跑了。”
老奶奶放下书，佝偻着腰下了床，长叹道：“哎哟，放不下孩子的只有女人啊。”
说着，她也走出了病房。
莫惊鸢的视线跟着她到了病房外的过道，这里的人群甚至比一楼还要拥挤，到处都躺着陪护的家属，甚至有病床摆在墙边，护士正在给床上的病人换药。
她收回目光，又看向最里侧的床位。
被子和床单都干净整洁，没有居住过的痕迹。
走到床头柜前，她低头，作业本上稚嫩的笔迹映入眼帘，是孟喜写的作文，大意是希望她们一家能够团圆，下面还画着四个小人。
一左一右两个大的，中间两个小的，小孩子没什么绘画能力，小人都画的大差不差，老师的红字评语标在旁边，尾字还画了一个笑脸。
“孟喜同学，祝你的愿望能够实现，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而此刻她们一家病的病跑的跑，这句话又显得何其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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