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川北龙门山那地方余震是一个劲儿地来。石笋村就在这龙门山附近，震后第三天，村民们瞧见村后崖壁渗出淡青色的液体，就跟被挤的海绵似的，顺着岩石缝慢慢洇出来，在地上积了一汪浅潭。
张二婶这人胆子大，第一个尝了尝这液体。她蹲在潭边，用手指蘸了点儿，皱着眉咂嘴说：“咸的，像海水，还有股子苦味儿，跟眼泪似的。”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村民们都好奇地凑过去看。有人说是“山泉水”，有人说是“震出来的矿液”，还有迷信的老人觉得是“龙王的眼泪”，能治眼病呢。
可到了傍晚，村卫生室的王大夫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大喊：“快别碰！张二婶的眼睛肿了，眼泪把脸都烧破了！” 这时候，在成都地质队加班的全李鑫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母亲带着哭腔说：“鑫儿，我刚才舔了崖壁的水，现在眼泪止不住，擦的时候脸疼得慌。”全李鑫一听，握着手机的手都开始发抖。他可是石笋村出来的，母亲一个人在村里生活，平时连感冒都舍不得吃药。他赶紧安慰母亲：“妈，别乱擦！我今晚就回去！”
挂了电话，全李鑫盯着电脑里的地震监测数据，心里犯起了嘀咕。石笋村后的崖壁属于“龙门山断裂带”的次级断层，震后岩层松动是正常的，但这“渗液”和“泪液腐蚀”是咋回事呢？他突然想起导师说过的“地质异常与生物反应耦合”现象。
深夜十点，全李鑫开车赶回了石笋村。一进家门，就瞧见母亲坐在沙发上，脸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眼角还挂着泪。他冲过去想给母亲擦眼泪，母亲却躲开了，说：“别碰！眼泪烧得慌。”全李鑫一看茶几上玻璃碗里母亲擦眼泪的纸巾，都被腐蚀出几个洞，边缘还卷着焦边，像被火烤过一样。
全李鑫连夜带着母亲去了县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可把人吓一跳，母亲泪腺分泌的液体成分异常，含高浓度的氯化钠和碱性蛋白酶，腐蚀性跟稀释的盐酸差不多。医生皱着眉说：“这种情况从没见过，像是泪腺被‘改造’了，分泌的不是正常眼泪。”
第二天一大早，全李鑫带着地质锤和采样瓶去了崖壁。那渗液还在流，淡青色的液体顺着岩石往下淌，地上积了个小水洼。他用采样瓶接了点儿，凑近鼻子闻了闻，没啥异味，用舌尖一尝，咸苦的味道一下子蔓延开来，就像吞了一口海水加黄连。
这时候，身后传来个声音：“全哥，你也来尝？”原来是村支书的儿子小杨。小杨眼睛红红的，眼角挂着泪说：“我妈昨天舔了，现在眼泪把枕头都烧了个洞。”全李鑫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掏出ph试纸，蘸了点渗液，试纸瞬间变成深蓝色，显示强碱性。他大声喊：“别碰！这水有问题！”可就在这时，他看见小杨的眼泪滴在地上，“滋滋”冒起白烟，把泥土都腐蚀出一个小坑。小杨哭着说：“全哥，我控制不住。”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流过的地方皮肤都发红，像被烫伤了一样。
全李鑫赶紧给地质队的同事发消息：“石笋村断层崖壁渗液，强碱性，含未知生物酶，村民接触后泪腺异常，分泌腐蚀性液体。速来！”当天下午，同事带着仪器来了。采样分析显示，渗液中的成分跟人类眼泪高度相似，但氯化钠浓度是正常眼泪的5倍，还含有一种“类胃蛋白酶”的物质，能分解蛋白质，怪不得眼泪会腐蚀皮肤和织物呢。同事还指着光谱图说：“更奇怪的是，渗液中的dNA片段，与人类女性的dNA匹配。”
全李鑫琢磨着这事儿肯定不简单，就决定找村里的老人问问。他找到了村头90岁的王阿公，王阿公听他说完情况，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吸了口烟后，王阿公缓缓说道：“1976年，也是这样的余震，村里来了个知青叫周秀兰，她是成都人，长得白净，说话轻声细语的。她和村里的光棍李建国相恋，被村民骂‘伤风败俗’。那年夏天，余震引发崖壁坍塌，周秀兰刚好在崖下挖野菜，被埋在里面。村民们说她是‘扫把星’，埋了她会带来灾难，所以没人敢救。我当时才20岁，看着她的手从土里伸出来，喊着‘救救我’，可没人敢动。”
王阿公抹了把眼泪接着说：“周秀兰被埋了三天。第三天晚上，有人听见崖壁传来哭声，像女人的呜咽，持续了一整夜。第二天，崖壁上就渗出淡青色液体，村民们以为是‘冤魂的眼泪’，都不敢靠近。后来，李建国疯了，天天去崖壁哭，说‘秀兰的眼泪在等他’。没过几年，他就跳崖死了。”
全李鑫听着后背发凉，他想起母亲说过，当年她也在现场，看着周秀兰的手伸出来，却因为害怕被骂，没敢帮忙。他赶紧问：“阿公，周秀兰的尸体呢？”王阿公摇摇头说：“没挖出来。崖壁坍塌后，那里变成了‘禁区’，没人敢去。”
当天晚上，全李鑫带着手电筒又去了崖壁。渗液还在流，淡青色的液体在手电筒光下泛着幽光。他蹲在潭边，用手指蘸了点渗液，放在鼻子前闻，没啥异味，但总觉得有股熟悉的味道，像母亲的眼泪。突然，他听见崖壁传来“滴答”声，像有人在哭。他一抬头，只见崖壁上的渗液慢慢汇聚成一个人的轮廓，眼睛、鼻子、嘴巴，越来越清晰，就像一张女人的脸。全李鑫轻声喊：“周秀兰？”那张脸动了动，眼睛里流出淡青色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淌。全李鑫伸手想去碰，这时候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一转身，看见母亲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手电筒，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全李鑫跑过去扶住母亲，母亲的眼泪滴在他手上，“滋滋”冒起白烟，疼得他皱起了眉，但他还是紧紧握着母亲的手说：“妈，别怕，我陪着你。”母亲指着崖壁上的脸，声音颤抖地说：“那是秀兰，我认识她的眼睛。”全李鑫抬头望去，崖壁上的脸正看着他们，眼睛里的液体越流越多，顺着岩石往下淌，在地上又积成一汪潭水。
母亲的情况越来越糟，眼泪不仅腐蚀皮肤，还开始腐蚀内脏，医生说她的食道和胃黏膜已经被腐蚀出溃疡，再这样下去会有生命危险。全李鑫决定冒险，他带着采样瓶又去了崖壁，这次不仅采了渗液，还刮了崖壁上的岩石样本。回到地质队，他用显微镜观察岩石样本，发现岩石缝隙里嵌着几根头发，还有一些碎布片，颜色是藏青色，像1970年代的知青服。同事看着报告说：“这些头发的dNA，与渗液中的dNA匹配，是同一个人，周秀兰。”
全李鑫的手又开始发抖，他想起王阿公的话，想起母亲的回忆，想起崖壁上的脸，终于明白周秀兰的尸体还在崖壁里，她的眼泪渗出来，变成了渗液，让村民们尝到她当年的痛苦。同事轻声说：“她在复仇，她的冤屈没伸，所以用眼泪惩罚那些当年没救她的人。”全李鑫赶紧问：“那怎么才能停止？”同事摇摇头说：“除非让她的冤屈得伸，让她的尸体重见天日。”
全李鑫下定决心，他找到村支书，说了自己的想法。村支书犹豫了半天，终于点头说：“当年的事，我们都有责任。现在该赎罪了。”挖掘工作开始了，村民们拿着锄头、铁铲，在崖壁下挖。第一天，挖了两米深，啥都没找到。第二天，挖到三米深时，有人大喊：“有东西！”全李鑫跑过去，看见泥土里露出一块藏青色的布片，上面还绣着红色的五角星，那是1970年代知青服的标志。他蹲下来，用手轻轻扒开泥土，露出一具骨架，骨架的手指还保持着伸展的姿势，像在求救。
母亲突然哭起来，说：“秀兰，是我对不起你，当年我没敢帮忙。”全李鑫的眼泪掉在骨架上，“滋滋”冒起白烟，他赶紧擦掉眼泪，用布把骨架包起来。就在这时，崖壁上的渗液突然停止了，淡青色的液体不再流淌，崖壁上的脸也消失了。
全李鑫把周秀兰的骨架送到县博物馆。经过鉴定，骨架属于女性，年龄在20 - 25岁之间，死亡时间约为1976年，死因是窒息，被泥土掩埋。葬礼定在周末，全李鑫带着母亲，还有村里的村民，把周秀兰的骨灰安葬在村后的公墓。墓碑上刻着：“知青周秀兰之墓，1956 - 1976，愿你安息。”
葬礼上，母亲哭着说：“秀兰，我对不起你，当年我没敢帮忙，现在我们给你安葬了，你就别再哭了。”突然，天空下起了雨，雨丝细细的，落在墓碑上，落在村民们的脸上。全李鑫伸手接了点雨水，尝了尝，是咸的，像眼泪，但没有腐蚀性。王阿公轻声说：“是秀兰的眼泪，她原谅我们了。”
葬礼后，村民们的症状逐渐消失。母亲的眼泪不再腐蚀皮肤，食道和胃黏膜的溃疡也慢慢愈合。全李鑫带着母亲去医院复查，医生说：“一切正常，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全李鑫回到石笋村，又去崖壁看看。崖壁上的渗液已经停止了，岩石缝隙里长出了几株小草，绿油油的。他蹲下来，用手摸了摸岩石，感觉暖暖的，像有人的体温。突然，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一转身，看见一个女人站在不远处，穿着藏青色的知青服，长得白净，眼睛里带着微笑。女人轻声说：“谢谢你。”全李鑫认出她是周秀兰，他刚想说话，却看见女人慢慢消失了，像融入了空气中。
这时候小杨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束花说：“全哥，你在看什么？我给秀兰姐送花。”全李鑫接过花，放在崖壁前。风一吹，花瓣飘起来，落在岩石上，像眼泪一样。
后来，全李鑫回到地质队，写了一篇论文《龙门山断层崖壁渗液与怨灵复仇的地质 - 生物耦合现象》。论文里详细记录了渗液的成分、村民的症状、周秀兰的故事，还有挖掘过程。论文发表后，引起了学术界的关注，有人说这是“超自然现象”，有人说这是“地质异常导致的生物反应”，但全李鑫知道，这是周秀兰的冤屈得到了伸张，她的眼泪不再是复仇的工具，而是救赎的象征。
那天晚上，全李鑫做了个梦，他梦见周秀兰坐在崖壁前，手里拿着一本书，微笑着说：“我终于可以安息了。”他想走近，却看见周秀兰慢慢消失了，像融入了崖壁里。崖壁上，长出了一片鲜花，红的、黄的、紫的，像眼泪一样美丽。
2025年6月13日，全李鑫带着母亲又去了崖壁。崖壁上的渗液已经完全停止了，岩石缝隙里长出了一片鲜花，五颜六色的，像眼泪一样美丽。全李鑫指着鲜花说：“妈，你看，秀兰姐的眼泪变成了花。”母亲笑着，眼泪掉在鲜花上，没有腐蚀，反而让鲜花开得更艳了。母亲说：“是啊，秀兰姐原谅我们了。”
突然，全李鑫听见崖壁传来“滴答”声，像有人在哭。他一抬头，只见崖壁上的鲜花慢慢汇聚成一个人的轮廓，是周秀兰，她微笑着，眼睛里流出淡青色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淌，落在鲜花上，让鲜花开得更艳了。小杨跑过来，指着崖壁说：“全哥，你看！那是秀兰姐！”全李鑫笑着点点头，他知道，周秀兰的灵魂已经安息了，她的眼泪不再是复仇的工具，而是守护的象征。风一吹，鲜花的香味飘过来，像周秀兰的微笑，温暖而美丽。
喜欢无尽灰夜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无尽灰夜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