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汤差点忘记了，这是汉代，女子都是以夫为纲，绝对没有民国那种拖后腿的事情会发生。
只要夫君能够立功，那就是最大的正事，是真正的男子汉，所以身为娘子的女人们，没有不支持的。
折腾完昭君以后，陈汤准备入睡时，忽然想起了另一个女人。
糟了，今天喝了一天的酒，竟然忘了去长信殿找太皇太后报喜了。
现在去？当然不可能了。只有明天吧。
陈汤第二天见了太皇太后，但并没有受到多少表扬。
太皇太后只是淡淡问道：“你要去西域了吗？”
陈汤心中也是感慨，看来霍家内外的联系真是紧密啊。嗯，肯定是邓卫尉给她说的。
还好也不算什么坏事。
“是啊，昨天酒桌上，大家伙都嘲笑我是投机钻营才升官做了长水校尉，所以我想，亲征匈奴，为国立功，也好证明一下自己嘛。”
云君露出了陈汤熟悉的戏谑神态：“他们没说错啊，难道你不是投机钻营吗？先走了刘贺的路子，然后又是义阳侯、大将军直到本宫。他们说的很好嘛，你果然钻营有道啊。”
知道云君是在挖苦自己，不过也无所谓了。
“所以，小臣准备去西域历练一番……”
话被打断了。
“你好大的狗胆！”
话说的好好的，怎么又开始骂人了。
没法子，这位历史上最年轻的太皇太后，就是那么任性泼辣。
陈汤只好认错：“是，是小臣胆大妄为……”
太皇太后余怒未消：“果然胆大妄为！明知大将军提拔你，是要你屯驻北城，当好你的长水校尉，缓急之际，多个帮手！你倒好，翅膀硬了是吧？居然想远走高飞？今后用不到大将军了，你可以过河拆桥了是吧！”
虽然被太皇太后骂得狗血喷头，但陈汤还有最后一丝侥幸：太皇太后是因为自己不尊大将军而生气。唉，差点以为她是因为以后见不到自己而愤怒呢。
那自己可要回嘴了：我娘子都见不到我，你急什么？
反正她没说离不开我，那么这句话也不用说出口。
“太皇太后息怒，小臣怎敢？大将军和太皇太后对小臣恩重如山，小臣必当肝脑涂地，结草衔环以报，岂有过河拆桥之理？其实昨天这事，霍司马、霍都尉他们都知道，而且还是劝我的呢。我听他们的，那不跟听大将军的，一样吗？”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他们不长脑子，你也不长脑子？”
陈汤心里苦笑。
这两位可是你们霍家的亲人啊，正儿八经有血缘关系的，一个是你舅舅，一个是你表哥。好嘛，真不愧是太皇太后，怎么逮谁骂谁啊？
你骂霍家人我管不着，可是骂我，那不行。
“太皇太后，小臣的脑子，好端端在脑袋里呢。”
云君冷笑：“你那是脑子？本宫看是浆糊！”
陈汤也冷笑：“如果是浆糊，那还能奏明陛下，将刘贺贬为海昏侯？”
好歹我也是你半个男人吧，你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留，骂我骂得那么彻底？那好，我还真就跟你争辩两句。
在女人面前总是忍气吞声，很容易被她把你当成废物。
为了证明自己有用，陈汤大着胆子跟云君争辩起来。
云君还是冷笑：“少来跟我卖乖了。本宫又不是不知道，贬为海昏侯，那是大将军的主意，你充其量就是传了个话。你倒是说，你有什么功劳？”
自己的作用真的只是传话？
好像真是这样。
不过陈汤不甘心，反正要说明自己有脑子，脑袋里不是浆糊。
“传话？不那么简单吧，大将军又不是见不到皇上，何必要在下传话？而且，陛下问的问题，就连太皇太后也未必回答得出来。”
好吧，既然你说是传话，那我说个我独立解决的问题，看看祖公的脑筋多聪明。
想起大将军一直想从各方面了解新皇帝，云君也就不再骂陈汤了。
“陛下问你问题？那能有什么困难的？困难的问题，你也答不上来啊。”
听见女人的好奇心上来了，陈汤赶紧证明自己：
“陛下规定，攻打匈奴的各军，都要深入敌境两千里。陛下觉得大将军对这个规定有微词，所以问小臣，如何看这道旨意？”
得意地斜视云君一眼。
估计你想不到答案吧？
云君嗤之以鼻：“军国大事，你这位没上过阵的校尉，也只好掉书袋子，纸上谈兵罢了。又有什么稀奇？”
陈汤大为郁闷。
明明是云君答不上来，可人家还是连损带刺，不但没丢自己的脸，还把陈汤说得一愣一愣的。
最倒霉的，是云君居然猜对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天纵聪明。
陈汤只好暗暗下定决心，今后再也不与女人作口舌之争了。
这一局本来是自己赢定了的，现在却反而张口结舌、无话可说了。
云君得意地笑了，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陈汤：“怎么样，死汤，被本宫说中了吧？”
陈汤只好认怂了。
“太皇太后，小臣真的不是您对手。您真没说错，小臣的脑袋，您说是‘尿壶’，这里面装的，的确是一堆浆糊。”
把自己痛骂一顿，然后举手投降。
反正以后是再也不和云君争论了。
云君的心情显然极好，对陈汤也不再痛打落水狗了，甚至还谦虚地问：
“那就禀告本宫，你脑袋里这堆浆糊，当时怎么回答陛下的？”
陈汤只好把自己当时回答皇帝的话如实交代出来。
云君的柳眉蹙了起来。
还真没想到，皇帝居然是这么个用意！
“进军两千里”的旨意，自己是听邓卫尉说的，当时邓广汉的腔调，应该与外公一模一样吧，都是觉得皇帝不知兵，还强自下旨。
邓广汉甚至下了结论：“能有一支人马完成旨意，那就是陛下英明。”
言下之意，陛下的旨意，就是一个完不成的任务。
军国大事，云君也懒得过问，这件事听过也就完了。
但是现在听陈汤说陛下的目的竟然是要“取上得中”，尽力督促各军奋力深入敌境，云君顿时觉得，陛下比之刘贺，那可英明多了。
暗暗打定主意，一会儿就告诉邓卫尉，陛下的意图是这个。然后，外公也会很快了解到皇帝的英明。
别把皇帝看成刘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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