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章 君臣一心
夜，如一块巨大的玄色织锦，将整个燕土悄然覆盖，一轮皎皎玉盘高悬，清辉四溢，涤荡黑暗。旁边的云出被晕染出如梦似幻的色泽。
衡芜馆内内灯火通明，三日前，王三娘便已返回国公府，而李景则留在蘅芜馆，他要着手处理常氏叛乱善后诸事。李景和一众下属在堆积如山的牒文与密报间忙碌周旋。
此时，馆外传来一阵极轻的步履之声，李景瞬间警醒，侍卫们下意识地握住剑柄，当看到那身着月白锦袍、头戴束发嵌宝金冠的燕皇兰侍御稳步迈入时，李景暗自思量皇帝深夜微服至此，所为何事？这些年他为大燕出生入死，潜伏景国九载，虽说劳苦功高，但伴君如伴虎，谁又能知晓皇帝心中究竟打的什么算盘。若是他前几日前在翕辟谷过河拆桥，置自己于死地，凭借自己今时今日的能力与手段，虽说不敢保证百分百胜算，但至少也有五五开的把握。真到了那一步，自己也绝对不会让他安稳地坐在皇位上。还好，陛下也算是与他齐心协力的，心中虽思量着这些，李景却即刻单膝跪地：“陛下夤夜驾临，臣迎驾来迟，万望恕罪。”
一众忙碌的臣公们也赶紧恭敬跪下行礼。
兰侍御轻轻抬手，示意他们起身，和声说：“无须多礼，朕此番微服前来，便是不欲惊扰众人。”兰侍御目光在馆内逡巡，最终落在李景那布满血丝的双眸上，“这几日处置长氏余党，李卿劳心费力了。”
“换个地方说过。”
言毕，已有侍从躬身引着二人至书房。
步入书房后，兰侍御在书桌后坐定，李景在一边微微欠身，恭谨回应：“能为陛下分忧，乃臣分内之事。只是常氏余孽诡谲狡诈，尚有一些隐患未曾根除。”言罢，他指了指案上摊开的密函与舆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方势力的分布与线索。
兰侍御走近案前，目光扫过那些文书，眉头微微蹙起：“是啊，常氏之乱虽已初步戡定，但余波未平，朝堂内外人心浮动。李卿，你对后续局势有何见解？”
李景沉吟片刻，缓缓说：“依臣愚见，当下最要紧之事，乃是安抚黎庶，稳定朝堂。同时，需加大清查力度，将不臣之人着力敲打。”
兰侍御微微颔首，神色凝重起来，话锋一转：“李卿，此番常氏之乱，凶险万分。还记得那时朕被皇后羁禁于少阳院，他们以为胜券在握，却不知朕早有后手。”
李景目光专注，认真聆听，心中也回想起那段惊险的时日。
兰侍御接着说道：“朕得知你率10万大军自南江赶来，便秘密传信于你。咱们里应外合，先断掉他们的内应。朕佯装配合皇后，稳住那些看守我的人，暗中联络宫中忠心的太监。等你到了京城，先放出大军需休整多日的假消息，让常棣与皇后放松警惕。”
李景微微点头，补充：“臣按陛下吩咐，派了精锐乔装成宫中侍卫，混入甘棠殿周边。陛下那边一控制住皇后身边的宫女太监，封锁甘棠殿，臣这边的部队便迅速包围，顺利将皇后禁锢。”
兰侍御感慨：“正是如此，这才为后续平定叛乱奠定了根基。李卿，此番你居功至伟。”
李景单膝跪地，郑重道：“臣蒙陛下信任，为大燕社稷，不过尽忠职守罢了。”此刻，听着皇帝这番诚恳的话语，李景继续分析皇帝的诚意有几分。
兰侍御摆了摆手，语气转为轻松：“罢了罢了，这些过往，日后再叙。如今朝堂初定，你我君臣，还需携手共进。不过你为拒娶芙蓉公主，竟称自己不举？这借口，朕可不信。堂堂七尺男儿，平日英武非凡，怎么会突然有此隐疾？你若不想娶，大可以直言，何必出此下策？”
李景神色不变，起身拱手道：“陛下恕罪，臣实有难言之隐。并非对公主不敬，只是婚姻大事，臣不愿勉强为之。”
兰侍御靠向椅背，似笑非笑：“哦？莫不是已有心仪之人，才如此抗拒？”
李景低头不语，片刻后才道：“还望陛下成全，臣实在不愿因一己之事，伤了公主颜面。”
兰侍御摆了摆手，语气转为轻松：“罢了罢了，朕不为难你。但你也该早日成家，莫要让朕与你母亲都为你操心。”
李景无奈苦笑：“陛下，家中老母催逼甚紧，臣已然焦头烂额。公主那边，还请陛下代为周旋。”
“哈哈，朕自会妥善处理。大燕才俊辈出，还怕公主寻不得良配？”
兰侍御的笑声在馆内回荡，随即嗓音又沉了下去，“李卿，如今朝堂局势波谲云诡，你我君臣，当同舟共济。你若有难处，朕定当为你做主；但若是有人心怀不轨，妄图扰乱大燕安稳……”
李景立刻单膝跪地，郑重说道：“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若有奸佞作祟，臣定不会心慈手软，必以死扞卫大燕社稷。”此刻，李景心中已然明晰，至少此刻，君臣之间还能维持着这份信任，而他也愿为大燕的安稳，倾尽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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