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间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现在这屋子里的人，除了那几个学者外，其他人不是魔王亲信，就是大势力代表。
可以说是权贵中的权贵。
而从政治层面来说，今天是他首次亮相。
魔王布兰这是在帮他撑腰呢。
牧间想了想，问道：“书籍为何昂贵？”
众人不明其意。
有学者道：“回牧先生的话，一是羊皮纸昂贵，二是抄写费用昂贵。”
显然，这是一个聪明人。
见魔王大人如此姿态，张口就是“回牧先生的话”。
牧间点点头。
羊皮纸，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
虽然并非只能用羊皮，其他动物的皮，甚至魔物的皮，只要符合一定条件的话也是可以的。
但这材料来源，就注定了价格便宜不到哪里去。
至于抄写费用昂贵，理所当然。
识字的人少，且都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让他们抄写一本书，不用付钱吗？
人工费非常贵。
“既然知道问题在哪，那我们就一个一个解决。”牧间道，“首先是抄写费用昂贵的问题。”
说着，他想了想，问道：“谁有多余的木材？”
众人面面相觑。
以他们的身份，怎么可能随身携带那东西？
魔王布兰道：“牧先生稍等，我这就让人去取。”
牧间摆摆手：“算了，不用。”
他取出一张小木凳，用影子切下一根凳子腿，接着，十几个小木块被迅速切割成型。
房间里的超凡者暗暗惊奇。
虽然听说过牧先生能操控影子，但还是第一次见到。
果然是前所未见的神奇法术。
这……难道是他自己创造的？！
虽然好奇，但也没人在这时候提出这个问题。
操控着影子将那些小木块送到魔王布兰身前后，牧间道：“烦请魔王大人在上面刻些字吧，一个木块一个字，凸字，让字凸起。”
众人无语。
你这是指挥魔王大人打下手？！
但牧间也没办法啊。
他又不懂魔族文字，怎么刻？
魔王布兰微微颔首，取了几个木块后，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将那几个木块用影子绑在一起后，牧间取出一张羊皮纸，接着又取出墨水，在凸字上涂上一层墨，然后在纸上一按。
于是，“布兰·凯奥斯”的名字就出现在了羊皮纸上。
众人惊奇。
有旧领主道：“字是反的。”
加百利无语。
就这脑子，若非血缘，哪轮得到他坐在这里？
“那是因为魔王大人刻的字是正的，所以印出来是反的。”加百利道，“可如果刻的字是反的呢？”
有人接口道：“那届时印出来的字自然是正的。”
加百利点点头，一脸佩服地看向牧间，赞叹道：“牧先生此法，若只用来印一两本书，并非多么方便，相反还比较麻烦。可如果用来印成百上千，甚至成千上万本书，就很是便利了。”
“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牧间道。
活字印刷术起源于北宋。
原理很简单。
只能算是个灵光一闪的点子。
就看有没有人想到而已。
“但若没有牧先生提出来，我们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魔王布兰语气诚恳道。
“夸张了。”牧间摇头失笑，“迟早会出现的，就看什么时候而已。”
这时，有学者忽然道：“依照牧先生的办法印书，若是将字刻得规范工整，印出来的书必然也规范工整，就不存在手工抄录时，因字迹潦草而导致的抄录错误了。”
牧间赞同道：“规范是一种美。”
闻言，加百利顿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规范、秩序！
牧间一边操控着影子演示，一边道：“这只是一个示例。
“像这样将文字刻成一个个小方块。
“再制作一个方盘。
“按照文稿把要用的字挑选出来，排列在方盘里。
“固定住，涂上墨。
“就可以印出一页书了。
“印完后，可以将这些小方块取出，等下次再用。”
众人纷纷露出恍然之色。
牧间又道：“刻字的材料不一定要用木材。
“木材的好处是取材方便，成本低，制造起来简单迅速。
“缺点就是它有纹理，刻字可能比较困难，还有沾水后容易变形之类的。
“想要印高质量的书，最好还是用其他材料。
“总之，思路就是这样。
“具体材料之类的，后续可以再研究优化。
“另外，为了提高效率，可以制作一些辅助工具。
“这方面我有点思路。
“过些天，我找木匠制作出来。”
转轮排字架。
上学时学到过，但不记得怎么做的了。
让刑天帮忙查一查好了。
活字印刷术可是四大发明之一，不可能没有相关纪录片。
牧间想了想，又道：“用于普及教育的话，我建议还是用木材。
“成本低，快速方便。
“为此牺牲一些书籍质量，是可以接受的。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得懂得取舍。”
“牧先生所言极是！”加百利道。
牧间：“？”
你被魔王传染了？！
这时，有旧领主摇头道：“虽然抄写费用昂贵的问题解决了，但羊皮纸昂贵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书籍还是会很贵。”
对贵族而言，普及教育其实是有损他们利益的。
因为知识是一种力量。
而且，愚民更方便管理和压榨。
故而，并非所有人都希望书籍的价格能降下来。
“牧先生刚才说了，问题会一个一个解决，你没听到吗？”
魔王布兰淡淡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明显的不悦。
闻言，那旧领主不由面色一变，连忙道：“一时口快失言，请魔王大人见谅。”
接着，他又看向牧间：“请牧先生见谅。”
牧间摆摆手：“没事。”
他想了想，道：“羊皮纸造价高昂，是因为原材料昂贵，所以必须得制作一种新的纸张才行。这个我得好好研究一下。”
这个世界的基础参数跟地球不一样。
水车是纯粹的机械机构，照搬没问题。
同理，活字印刷术也没问题。
这东西甚至谈不上机械机构。
但造纸术就不一样了。
地球上的造纸术搬到这里，未必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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