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岚在房间里静静等待，心里默默祈祷彩羽不要出事。
担心彩羽只是一方面，他真正担心的，是于清渊。
他太了解于清渊，所以更明白，一旦彩羽真的死了，于清渊也真的会和王家死磕到底。
于清渊对于自己人生的规划一直很清晰，每一步也都稳扎稳打的按照规划走着。
那是张楚岚羡慕而得不到的美好，他也希望自己的渊哥能过上想要的生活。
要是彩羽死了，那样的美好未来，就会被于清渊亲手抛弃掉。
一直身处光明中的人，一旦堕落，就会坠入最黑暗的深渊。
就如同是一个老实了一生的本分人被逼急了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动脑筋从别的地方算计回来，而是杀掉对方。
好人一旦陷入堕落，会比原本就坏的人更加可怕。
更何况，王家还坏了于清渊给自己定好的入世修行路。
阻道之仇，不共戴天。
成不了仙，那就入魔。
在张楚岚的祈祷中，打完电话的徐四，从屋外推门走了进来，同时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王家说，他们不知道什么彩羽，更没见过什么渡鸦，约定里也没说要换叫彩羽的鸟。”
张楚岚将额头埋进手掌里，怀着最后一丝期望，沉声问道：
“那依照四哥你看，从对方的话语判断，有没有可能当时彩羽真的不在苑爷身边？”
徐四拍了拍他的肩膀，直言道：
“别幻想了，对方故意含糊其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事情他们做了，但不想承认。”
张楚岚颤抖的呼出口气，脑海里回想起彩羽嘴臭时的模样。
其实，他和彩羽有一个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秘密。
那是发生在高中时期某一天的事情。
那天，他在路边看着别人家的孩子都有大人陪在身旁，脸上洋溢着被宠溺的笑容，心里不是滋味，只觉得很是孤寂。
刚好，外出溜达的彩羽撞见了他，看到了他失落的模样。
彩羽用刚‘打劫’来的钱，给两人买了两杯奶茶。
他们坐到公园无人的角落，一边喝着奶茶，一边闲聊。
彩羽没有安慰他，更没有说什么都会过去的话。
彩羽只是教他怎么骂人，只是告诉他，以后要是见到那些把自己害成这样的人，就用教给他的话骂对方。
即便打不过，也要气死对方。
彩羽说，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拉，杀不了仇人，也要狠狠恶心仇人一把。不能让对方觉得爽了，对方爽了，就是咱们亏了。
那天彩羽带着他到处瞎玩，带着他看自己从不同角度才能看到的风景。
也是那天，他知道了彩羽平日里的零花钱都是哪里来的。
彩羽让他看着，然后自己就飞到一辆刚完启动豪车前，站在引擎盖上，假装呆傻般，口中喊道：
“打劫！打劫！二百块！二百块！”
然后，他就看到那车主下了车，一边摸着彩羽，一边给了他二百块。
彩羽叼着钱飞走，车主还对着他喊道：
“小渡鸦，哪天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就来找我，我养你啊！”
打劫来的二百块，彩羽分给了张楚岚一百。
用彩羽的话来说，这叫‘分赃平均’。
而这样的彩羽，现在却……
回忆，戛然而止。
张楚岚神色变得平静，面色恢复如常。
他站起了身，朝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徐四敏锐的察觉到了张楚岚的变化，却并没有说什么。
就在张楚岚等人出了酒店，赶到龙虎山后山脚下之时，另一边的张之维看着火急火燎跑进来的道童，问道：
“怎么毛毛躁躁的，怎么了？别急，慢慢说。”
小道童喘了两口粗气，缓过来后急忙说道：
“太师爷，山下！山下来了个怪物！突然就从地底钻出来了！看着像是个机器人，又不太一样，我形容不出来，你们快去看看吧！”
张之维和王霭听到这话后，立刻就联想到夜袭王家的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人。
如果说那些并不是活人，而是机器人，那么一切就都说得过去了。
于清渊是炼器师，这样的手段，符合他的职业能力。
只是，批量制造同一类型，并且能力足以覆灭王家的机器人，这样的手段依旧惊世骇俗。
王霭宁愿相信这是于清渊长年积累的结果，也不愿相信这是于清渊在得知消息后，用短短两天达到的成果。
怀着沉重的心情，王霭和张之维下了山。
山下，王并依旧站在那里，没敢挪动半分。
王家人围着王并，保护着他，也安慰着他。
而在王并身旁，却站着一个科技感满满，却又有着肌肉纹理的机器人。
王霭赶到这里后，那机器人摊开手掌，一个圆形小球从其掌心漂浮而起。
悬空后，小球下方突兀的出现了一个投影，那正是于清渊的模样。
“王老爷子，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有老天师作证，我很放心，但路途遥远，恕我心急。
不知我家苑爷，现在可还安好？”
王霭强挤出一个笑容，回道：
“放心，除了最开始抓捕的时候受了点伤，我们没为难他。
来啊，把他放出来！”
王霭一挥手，人群中，一人走出来，拿出一幅画卷。
展开后，苑陶从里面掉了出来。
机器人上前扶起虚弱的苑陶，于清渊关切的问道：
“苑爷，没事吧？”
苑陶起身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于清渊的投影上。
“嘿！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跟他们投降，行！是我带大的！没丢脸！”
看苑陶还能开玩笑，于清渊脸上也浮现笑容。
等机器人把苑陶扶着回到投影边上，王霭不耐烦的催促道：
“行了，人你也见了，确定我们真没把他怎么样了吧？还不把我族人都放了？”
于清渊笑了笑，看向张之维，歉意的说道：
“老天师，对不住。”
他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丝违和感。
可于清渊并没有给他们过多思考的时间，忽然朝身旁的苑陶问道：
“苑爷，彩羽的掌控权现在在你那里，我感受不到他，你来告诉我，他还活着吗？”
他这话一出，张之维和王霭立刻意识到他在想什么。
那句‘对不住’，并不是觉得麻烦了张之维，而是一旦彩羽身死，他就会违反约定，杀掉所有王家人。
‘对不住’，是因为他利用了张之维的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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