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阿尔法·罗密欧 朱丽叶停在地下停车场，其独特的意式美学让这种并不是特别昂贵的车型拥有了豪车的排场。
司机放下行李后礼貌地拉开车门，请李墨曜坐进去。
想着刚才谢贝迪执意要单独离开时的场景，李墨曜默默地坐在舒软的后座，想起了与江瑜然合作时最蜜月期的场景，那时的她真的是处处为自己打算，可当她看到风向不对时的果决让李墨曜简直无法相信。
商业场上，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可如今的江瑜然真的还有当初创业时的热情吗？被裹挟，被绑架，似乎成了人与生俱来的宿命。
从这个角度看，自己和她并无本质的区别，难道理想与热情真的只是自己骗自己的东西吗？成年人的世界真的没有选择呀……
单独来到包厢的李墨曜并不感到意外，这场会面虽然来得仓促，可早已在意料之中，女主人的悉心让风尘仆仆的李墨曜感到一丝暖意，他曾经远远地打量过这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她的与众不同给李墨曜留下过深刻印象，如今面对面坐在一起，不同于寻常女强人的气质令李墨曜为之一震。
李墨曜不好意思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含笑道：“不好意思，来的时候没有准备，连身正式的衣服都没带。”
“自家人，不必客气。”秦妍微笑，她刚刚换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礼服，珍珠耳饰衬得气质优雅而干练，“先坐下喝杯茶，暖暖胃。”
包厢已经不是刚刚他们几人谈过话的那间，这间包厢没有刚才那间奢华，面积也更小一些。这不是对李墨曜的轻视或任何不尊重，只是为了更方便谈话。
姚智宸初看李墨曜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个人身上透出的气质让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他想隐在夫人的身后再观察一会儿，李英勋却识破了他的小伎俩。
“这会儿再不拿出诚意，就显得姚公子小气了。”
许是刚才饱食了雪茄，李英勋这会儿的精神头格外旺盛，他示意陈湘瑶知会店方不要打扰他们之间的谈话，然后手指轻敲椅子的扶手说：“开门见山吧，这一次是长明创投和华宇资本之间的较量，你和你的工先锋要在这场会战中充当真正的先锋，对你也许会有很大压力，所以我们要提前给你打预防针。”
陈湘瑶虽然在电话里简短地说明了此次会谈的内容，但并没有说透，不过李墨曜早已不是几个月前的自己了。
“李英勋先生，谢谢你的坦率，对这场资本之间的较量我并不了解，也没有兴趣，但如果拿工先锋当炮灰，我是不同意的，更何况工先锋已经不是我的了。”
秦妍笑盈盈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说道：“既然Adair这么说了，那工先锋的归属权不成问题，李先生有自己的理想和坚守，我们很欣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长明创投的实力远不及华宇资本，更不要说LIAIR那背后三家势力，但我们仍然有信心打赢这一仗，不能说彻底掀桌子，至少会让他们知难而退，难道李先生就真的想放弃你曾经为之而奋斗的一切吗？”
李墨曜面色淡然：“就是因为不想放弃，所以才不同意工先锋冲在一线，单一个智工云联实力就远超工先锋，何况又刚刚遭受了这么大的挫折，现在就是你们帮我把工先锋拿回来，我也做不出有效的应对，这口气怎么也得缓三年，可是你们有这三年的耐心吗？”
秦妍和李英勋相视一笑，他们很默契地准备退居幕后，姚智宸不得不表态了。
“墨曜老弟，我年长你十几岁，叫你一声老弟还是够格的。”
李墨曜点头，目光与姚智宸对上，他还从没近距离观察过这位电子商务和人工智能界的先驱人物，当年他风云沪上，被人称为姚公子的时候，李墨曜还是个未成年人。
“我对你有一些了解，我知道你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也知道你的能力。短短两个月取得了当地政府和企业的信任，公司也成立了，正是大显身手的时候。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即使在自顾不暇的状况下仍然不忘去那么远的地方骚扰你，你敢保证他们以后不会对你有动作？”
李墨曜不语，姚智宸说的是实情，当地可以给他提供一定程度上的保护，但不是面面俱到，一家小企业就算给当地带来了一些实际效益，但如果麻烦过多，对后续的发展影响仍是相当大的。
“你知道江伦是怎么死的吗？”
话锋突然一转，李墨曜的心脏“咯噔”一下子，他再也保持不住淡定的神情了，双目抬起，凝视着姚智宸。
“他是我兄弟，我们从大学时代就在一起创业，我不敢说自己对他有多大的影响，但我敢保证如果没有我，就没有后来的江伦。他的死……我很痛心……”
悲伤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装也装不了这么像，整个包厢的气氛都压抑到了极点。
“我知道……”
李墨曜打破了沉闷，一直藏在心底的话终于知道该对谁说了：“他在用自己做实验，通过植入式脑机接口不断回溯妙妙诞生初期的状态，试图从源头重塑妙妙。虽然失败了，但他用自己的人格塑造了第一代类脑计算具身智能，这是一个伟大的里程碑，我深深的敬仰他。”
此话一说，满座皆惊，就连姚智宸也皱起了眉头。
姚智宸刚刚问李墨曜知不知道江伦是怎么死的，其意图并非是寻找死亡的真相，因为那已成定局，他试图通过江伦的死来激励这位年轻人，至少在行业内仍然算年轻人的李墨曜。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墨曜却说出了江伦死亡的细节，至于江伦曾经植入脑机芯片的事更是严格保密，仅限几位创始人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姚智宸的话里已经带有几分不客气了。
李墨曜接下来的话让大家瞬间释然了：“妙妙告诉我的，虽然他没有直接告诉我，但我猜测出来了。有一段时间妙妙特别不稳定，那个时候我就在怀疑江伦手中仍然有能控制她的东西，直到他死前把密钥交给了我。”
陈湘瑶盯着李墨曜，原本心怀愧疚的她突然生出满脑子的疑问，李墨曜的话看似没有问题，但在她看来漏洞百出。从李墨曜被迫辞去一切职务之后，她就没见过妙妙和他直接联系，如果妙妙真的能够直接联系的话，又何必自作主张盗窃一辆无人快递车跋山涉水的去找他们呢？
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不好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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