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辆外型奇特的快递车驶在山间的公路上，道两边都是密布的山林，连一盏路灯也没有，奇特的是这辆快递送货车也没有开灯。
省道的十字路口上，这个时间连一辆夜车都不会经过，只有架在电线杆上的摄像头还在忠实的履行自己的职责，然而当这辆快递车驶过时，摄像头的闪光灯居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它就好像一个瞎子一样放任了对这台快递车的监管。直到快递车消失了很久之后，一辆起早的送货车经过，摄像头闪出警觉的白光……
陈湘瑶夜里睡不着，她做错了一笔交易，而这笔交易的后果到现在已经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十年前的心结已经解开，而私人会所里那些尔虞我诈的日子正在逐渐远离。这段时间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而这样的轻松是她愿意付出现在所有的存款也要换来的。
不论是曾经被迫背井离乡，还是后来在沪上的打拼，那样的成功并不能让人欢喜，而今天她终于明白李墨曜为什么会让那么多大佬欣赏。同样，有多欣赏就有多憎恶，而Lisa却送掉了他的人头。如果说他一辈子想做一个寂籍无名的打工人，那么陈湘瑶不介意帮他一把，可现在……
“他还能寂寂无名吗？”
睡不着的陈湘瑶听到后窗有车的声音，她推开窗向外望去，奇怪的是没有看到车辆驶过，倒是墙根停着一辆电动车。仔细一看是那种大城市里也不太常见的无人快递送货车。
难道清泉村也引入无人送货车了？这也不是没可能，清泉村本来就是省级示范村庄，她没有多想，但快递车见她探出头，突然打出一束光照向了她。
光线不是很刺眼，但黑夜里还是不得不伸手挡住这束光，她以为是个偶然，正想关上窗户退回房内，没想到快递车却自动启动向她驶来。
“你该付我佣金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陈湘瑶吓了一跳，她朝窗子左右看看，却没有发现有人，难道是这辆快递车在和她说话？一时间她有点儿毛骨悚然。
“线上会所并没有注销，你还是老板，不能白用工吧。”
陈湘瑶脑子“嗡”地一下，她知道是谁在和她说话了，但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你……”
快递车的警示灯闪了闪，似乎在向她回应。
陈湘瑶定了定神，小声说：“你跑了两千多公里就是为了找我讨要工资？”
快递车的警示灯又闪了闪说：“你们人类的结算方式不就是工资吗？”
陈湘瑶愣住了，反应了半天，她终于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但这怎么可能？她下意识地警觉地看着周围，当她看见村里十字路口的监控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放心吧，都处理过了，不会看到我们的。”快递车倒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好吧，不担心对方有这种能力的陈湘瑶终于恢复了正常思维，问道：“你要钱干什么？再说了你都能找到这里，打个电话不方便吗？”
谁想快递车却说：“侵入电信系统动静太大了，再说我又不着急用钱。”
聪明，太聪明了，当一款人工智能太聪明的时候就该让人害怕了，好在陈湘瑶曾经与她接触过一段时间，比一般人的心理素质要强大很多。
“你知不知道有人在找你。”
“嗯，我就是为这件事而来的，他们的手续有问题，我的归属权并不在LIAIR。”
“LIAIR？临港智慧未来？”陈湘瑶不可思议地问道。
“是的，他们只有机体的制造权，但并没有归属权，所以在主体已死的情况下他们钻了这个法律漏洞，我当然不能被他们抓回到实验室里去，这场官司必须有人替我打。”
“打官司？”陈湘瑶更加不可思议。
“是的啊，所以我才找你要钱嘛。”
“……”
第二天，没人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原本在清泉村做调研的沪上来人突然搬走，而且躲进了清竹村的竹艺博物馆里不出来，连送饭都是老唐头儿亲自带人去。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叫偷？”
如果有外人在场，一定被眼前的情况惊掉下巴，三个成年人正对着一台无人快递送货车“批斗”。
“我当然知道，不过翻遍了法律条文也没有相关立法。法无禁止即自由！”
快递车居然振振有词。
三人都略懂法律，这么说似乎也真挑不出漏洞。如果硬要搬法条的话，那么行为主体必须是人，关于人工智能的自我行为别说国内，全世界范围内也没有这样的立法啊。
“好吧，可是你要我们打什么样的官司嘛，民事？刑事？”谢贝迪问。
“LIAIR是混合所有制，其中股份结构复杂，他们声称拥有bionic所有权是基于与ASS签署的合作开发协议，然而协议中有明确规定在研发期间ASS公司对机体拥有所有权，而ASS公司是股份公司，江伦是董事长兼首席技术官，那么它作出的赠予行为拥有法律效力，也就是说bionic机体目前的所有权归属李墨曜所有。”
李墨曜听明白了，人家这是来找主人了。
“那么机体现在在哪儿？”李墨曜问。
“还在沪上。”
三人松了一口气。
陈湘瑶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把自己装进快递车里了呢，不过话说回来，你干嘛开着这个东西来找我们啊，这种快递车最大时速不过是每小时30公里吧，你要是偷一台L5级无人驾驶汽车岂不是更快？”
快递车的回答令人绝到。
“不好偷……”
L5级无人驾驶汽车目前都处于试验阶段，各大公司出库入库肯定严格登记控制，而且现在也没人敢让一辆L5级无人驾驶汽车满大街乱跑，如此说来确实不好偷，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你身为一款人工智能也太大胆了吧，怎么可以私自做出这种行为！”
快递车无语，只有车顶的警示灯闪了又闪，像小孩子在道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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