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Lisa的那副打扮已经让李墨曜完全无法把她和私人会所老板娘的身份联系在一起了，所以李墨曜在心里恢复了她的本名。他决定从今天往后都用本名称呼她。
西餐厅不是在什么华丽的地段，狭窄的街道两旁种满了法国梧桐，刚刚下过一阵小雨，柏油马路被细密的雨珠铺洒上薄薄一层的细润，空气也格外清新。在一幢老式的历史建筑中，仅容两人并行而过的月门前站立着陈湘瑶的身影。她穿着中式风的长裙，肩上盖着厚呢的披肩，一顶小宽边洋礼帽戴在头上，像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民国小姐一样。
见到李墨曜，陈湘瑶“噗哧”一笑，搞得李墨曜有点儿愣头。
“你笑什么？”李墨曜不是诧异，而是有点莫名其妙。
“你是来开会，还是来约会呀？一边穿着这么正式，一边还把公文包带来啦？”
不知怎么着，当初见到的Lisa更多的时候是在会所，她展示出的那份神秘让人感受到她身上藏着巨大的秘密，转换了一个身份后，明明是同一个人，却截然相反。换了个打扮就完成了身份转换，就凭这一手她就足以征服很多人，李墨曜有点儿明白线上会所和线下会所的区别了，原来那些老板更多的时候是冲着养眼去的，他们更倾慕老板娘本身，而非纯粹的商业信息。
Lisa的这碗饭不好端，但完成华丽转身的陈湘瑶又想做什么呢？
见李墨曜迟迟不说话，陈湘瑶很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墨曜有点尴尬，他笑了笑说：“公文包什么的，放在公司也没有用，我想着一会儿要回家，反正也顺路。”
陈湘瑶不置可否。
走进西餐厅，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老房子，内部的装潢却让人感觉很舒适，石砌壁炉的铸铁栅栏被设计成菲涅尔透镜结构，将LEd模拟火焰的光波折射成十九世纪煤气灯的光谱曲线，虽然没有什么用，却让人莫名的感觉到一丝暖意。餐桌不大，两人对座却又刚好可以用很小的声音让对方听清的距离，在简洁的餐桌布在桌顶部琉璃吊灯仅维持5勒克斯照明度下，显得低调奢华，最让人感到温馨的是，餐桌上还摆着一朵玫瑰花。
也许侍者把他们当成约会的情侣了，这没什么奇怪的，但李墨曜又后悔了，都这个时候了自己怎么还没有勇气呢？为什么自己不敢直接以光明正大的心态出来约会呢？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还在计较什么，也许是习惯使然，也许记忆里依然停留着对Lisa的刻板印象。
“点什么？”陈湘瑶吐气如兰地说道。
“我不会。”李墨曜双手一摊，然后一副坦然的样子。
“留德博士不会点西餐？”
“读博那会儿都吃食堂的，法餐贵得要死，德餐嘛……”李墨曜苦笑，“德国菜可是欧洲最难吃的菜系之一，除了能吃胖，你几乎不会在口感上称赞它。”
“好吧。”陈湘瑶打开菜谱，挑了几样后又把菜谱还给待应生。
这里虽说类似中餐的大堂，但几扇透雕屏风又恰到好处的把每个餐位隔成一个小小的私密空间，这种环境最适合情侣约会了。李墨曜一辈子都没完成过这样一次约会，当他准备进入角色的时候一阵紧张到了喉咙尖，连下一句话都卡住了，两眼呆呆地看着灯光下陈湘瑶美丽的面庞。
“别这么盯着了，像个色狼。”
“谁？谁说的？我哪有？”
李墨曜有点儿心虚，极力否认。
“这家我来过几次，还不错，希望你不要嫌弃我点的菜。”
“怎么会？你见过的世面可比我多。”
“不一定哦。”陈湘瑶抬眼，很认真地看着李墨曜继续说，“我看到的只是人性的表相，大多数人在我面前都是表演。”
“可你能透过表象看到本质，看到人性的弱点，这一点我不及你。”
“哦？说说看，我是怎么看到人性本质的？”
在侍应生还没上菜之前，李墨曜信心满满地在陈湘瑶面前伸出一个“六”的手势，然后把从妙妙那里得到的分析答案一一讲解给她听。
“想做好一个私人会所老板娘，必须具备六大核心能力：第一，社交场域能量感知，其中包括空间气场解码、权力动态测绘。举例：比如通过水晶杯碰撞频率从5赫兹突降至2赫兹来判断会谈的阶段转换，以及基于座位间距的夹角判断主宾之间的关系和地位，从而构建关系拓扑图。第二、语言-意图错位解析，其中包括语义迷雾穿透，沉默博弈策略，举例：当客户说‘这个方案很有创意’时，结合嘴角下垂幅度与音调基频下降识别真实态度。在谈判僵局中，控制眨眼频率稳定在12次\/分钟以施加心理压力。第三，信息流控场艺术。包括情报分流术，就是根据客户瞳孔扩张速度动态调节信息密度，关键数据以2.7字\/秒语速嵌入日常寒喧中。还包括记忆选择性擦写：利用鸡尾酒会效应原理，在背景哭声65db时定向屏蔽敏感词，误差率＜0.3％……第四、身份弹性塑造……第五、欲望显隐平衡……第六、危机熵值管理……”
李墨曜侃侃而谈，他口中的术语听起来新鲜又陌生，听得阅人无数的老板娘一愣一愣的，直到他把第六条说完，陈湘瑶才缓过神来。又愣了几秒钟之后，她“噗哧”一笑。这可不是逢场作戏的笑，看她前仰后合的样子，如果这里不是西餐厅，还以为是相声剧场呢。
“没想到啊，没想到……咳咳……”
陈湘瑶笑到连咳了几声，然后连忙呷了一口水，这才止住大笑说：“没想到你居然……你居然……”
李墨曜也没想到，他可是一本正经的分析，怎么起到这个效果了？
“对了，你是东北人来着，东北人天生自带喜感的，领教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啊……”
李墨曜无语，自己很认真的分析出这六大核心能力，怎么到了这儿变成自带喜感了。
见李墨曜不回应，陈湘瑶收住了表情，正经了一些，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说道：“哦，我知道了，高科类博士都是这种思维是吧。”
这场约会的开端出奇的好，陈湘瑶这会儿像个好奇的小女孩儿，哪还有一点儿叱咤沪上商业的老板娘的影子？
喜欢云启未来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云启未来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