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四月。
西王张献忠正在瞿塘关督造战船，准备与秦良玉决战，以彻底占领四川。
“父亲，”刘文秀神情慌张的走进了关楼。
“什么事，把你慌成这样！？”张献忠瞪了刘文秀一眼，没好气道：“在城府这块儿，你得跟李定国多学学！”
“父亲，李自成在太原兵败，近十万精锐尽丧张璟川之手！”
“什么！”张献忠大惊失色，手里的两个铁胆也停止了转动。
刘文秀皱着眉头，面色凝重道：“李自成身边的军师李岩带着两万精锐降了，连同其他降卒，大概有四五万的兵力。”
张献忠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沉吟道：“李瞎子死在太原了？”
刘文秀摇头道：“李自成带着残部逃回了金锁关。”
听到李自成没有死，张献忠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悠悠道：
“文秀啊，遇事不要慌，这天塌不下来！”
“可是……”
“你放心，”张献忠摆手道：“李瞎子在汾州还有近二十万大军，虽说张璟川麾下的辽东兵马骁勇善战，但李瞎子也不是善茬，进攻不足，退守有余！”
张献忠重新转动手里的铁胆，哼声道：“咱们和明军打了多少年，咱们的兵马是越打越多，反观明军，损兵折将，越打越弱。
你瞅瞅，
连秦良玉那老娘们儿都开始领兵打仗了。
他张璟川麾下的辽东兵马也就十来万，留一半在辽东守家，带进关的就那么些。
死一个少一个，
而咱们，
数十万兵马，
就是磨，也能给他磨没！”
刘文秀忧心道：“可是这张璟川与其他的明军将领不一样，他从山西大族手里搞来的钱粮，都用于了民生，太原周边的百姓无不对其感恩戴德。
而且，
张璟川还下令免除山西百姓一年的赋税，并派干吏赶赴各府县施政，
他这是在拉拢人心啊！”
张献忠眼眸一凝，哼声道：“他娘的，张璟川这是要绝咱们的户啊！”
“还有一事，”刘文秀从怀里摸出一封军报，开口道：“孙可望在赶赴汾州的途中，被蒙骑军袭扰，他不得不带着兵马退出汾州，却在窟龙关遭到了李岩的伏击……”
“这帮孙子！”张献忠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桌案竟出现了裂缝。
“孙可望说，这李岩应该就是冲着他来的，多半是想用他的人头给张璟川做见面礼！”刘文秀道。
张献忠皱着眉头，思忖道：“你派人告诉孙可望，只要他能牵制住李岩麾下的叛军，李瞎子那边就能喘口气，为今之计，只能拖延时间了。”
刘文秀点了点头。
“另外，”张献忠又道：“派人去寻李定国，让他赶紧北上，迫使崇祯急调张璟川回援！”
对于他而言，
李自成家大业大，乃朝廷的心腹大患。
李自成不倒，朝廷的注意力就只会放在李自成的身上，而他张献忠就可以暗中发展壮大自身实力。
至于秦良玉，
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虽然他听说张璟川这个燕国公与朝廷有所不和，但说到底，他张璟川还是明臣。
自己这一招围魏救赵，
他张璟川不可能置京城安危于不顾。
只要张璟川领军回援，李自成这条吃人的猛虎，自然也就能归山。
“是！”刘文秀领命离去。
……
谭家坪西北方二十里，有一个寨子，名为马家寨。
秦良玉站在断崖上，望着远处的谭家坪，脸色阴沉得可怕。
“奶奶，给孙儿三千兵卒，我去万县找陈士奇要粮，他若是不给，我就是抢也得抢回来！”马万年急切道。
他们这三万兵马被艾能奇堵在这里已经快半个月了，
从重庆府带出来的粮草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军中剩下的粮食，只够两日之用。
若不能再两日内拿下谭家坪，获取贼寇的粮草，她手底下这两万多人就算不会哗变也会出现大量逃兵。
到那时，
他们就只能无功而返。
就是回到重庆，也免不了被陈士奇刁难。
秦良玉摇头道：“陈士奇那个龟儿蠢是蠢了点，可好歹是一个通政使，你若去明抢，与张献忠之流又有何意！”
“奶奶，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马万年望着远处的谭家坪，忧心道：“这艾能奇是张献忠那王八蛋麾下的猛将，硬得很，咱们不可能在两日内打退他的！”
就在这时，
秦翼明从下面跑了上来，手里拿着邸报。
“姑姑，李瞎子在太原败了，他的军师李岩带着其麾下的两万精锐向燕国公俯首请降了！”
“当真！？”马万年惊呼道。
“千真万确！”秦翼明欣喜道：“只要汾州的二十万贼军再败，这张献忠就成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秦良玉凝重的脸色稍缓，咧嘴道：“没两把刷子，怎么能成为国公呢！”
秦翼明低声问道：“姑姑，那咱们是不是可以退兵了？”
“退兵？退啥子兵？”秦良玉斜眼看向自己的侄儿。
“咱们出兵征讨张献忠，不就是为了牵制住张献忠，不让他去山西驰援李瞎子么？”秦翼明低着头，弱弱道：“现在燕国公重创了李瞎子，张献忠也被咱们牵制了这么多天……”
“对呀，”马万年附和道：“眼下军中缺粮，咱们正好退回万县补给！”
“你们这两个批娃娃，”秦良玉没好气道：“一遇到困难就拉稀摆带，燕国公当初在辽东若跟你们一样，恐怕早就死在清虏的手里了。”
秦翼明和马万年同时低下了头。
秦良玉朝身后的亲兵招了招手，后者将舆图拿了上来，在她面前展开。
秦翼明和马万年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只见秦良玉用手在汉中的位置点了点，开口道：“既然艾能奇这根骨头啃不下来，那咱们就北上汉中，入陕西！”
秦翼明不解道：“那张献忠这里呢？”
“呵呵呵，”秦良玉哼笑道：“陈士奇不是不让咱们去攻打张献忠么。”
“那咱们去陕西干嘛？”马万年问道。
“咱们只是借道陕西，”秦良玉微微一笑，“老娘要去太原，请燕国公吃火锅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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