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白预感今晚可能不太平静，踌躇着是不是带着四眼离开。
马仲骞却抢先一步挽起他的手。
“待会儿小兄弟帮我一起掌掌眼？”
说话的时候，他不停冲丁白挤眉弄眼。
“马老有命，当晚辈的自当照办。”
丁白反应也快，会心一笑。
他感觉马老身边的那两人狠狠瞪了他两眼。
巷子口，走在前面的中介被几名膀子上露出纹身的大汉拦了下来，盘问着他们。
中介指着各自客人，附耳跟大汉小声解释。
声音很小，丁白却听得清清楚楚。
无非就是查问客人底细那一套，其实中介只管收钱，哪管客人什么来历。
说得是天花乱坠。
这边就这规矩，好在把门大汉并没有骚扰客人。
鬼市就开在巷子里面成片的旧工厂里面，地势倒也开阔，到处堆放着不知存放了多久的旧机器设备，厂房里充斥着刺鼻的陈灰和机油混合出来的味道。
两旁油纸布铺地，相距一两米就有一个地摊。
已经有不少人进了这里。
基本上每个地摊前，都有客人在看货。
丁白一眼望去，地摊上好货真心不多，但比起四眼他们那种摊子，品质还是好了不少。
书画品类极少，主要以青铜、铁器、陶器为主，还有少量各种样式古钱币。
马老对这些东西似乎兴趣不大，一看而过，好像在找某一类特定物件。
丁白有自己目的。
既然被马老拖了进来，他可不想白跑，很快眼睛锁定了一张铺地油布上的物件。
油布后面的老板个子很小，长得完全可以用尖嘴猴腮来形容，身上穿的衣服也相当破旧。
汗衫上全是一个个小破洞，昏暗的灯光下泛着黄色，像没洗干净的汗渍。
摊子上的物件都是老物件。
不过与市场上流行的古玩不太相符，都是些旧木尺，六方印，桃木剑一类道士用品。
摊位前没有客人停留。
并不是他卖的物件不够老，主要还是不合收藏者眼缘。
丁白却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他从马老手里抽回胳膊，“马老总不能光拉我帮你掌眼吧！”
马仲骞顺着他目光看去，撇了撇嘴。
“就一些道士用过的物件，没太大价值。”
他又凑到丁白耳朵跟前，小声说道：“你看不出上面的土沁色？我敢保证，这些东西刚出土不到一个月，虽然我们都是无神论者，但道士陪葬物邪乎得厉害，还是少碰为妙。”
“谢谢马老关心，我去看看就回，你先走着，待会儿我跟上来，保证不耽误马老正事。”
丁白要的就是邪乎。
法器上面没有灵气附着，他还看不上眼。
四眼自然紧跟丁白。
“看上想要的东西了？”
丁白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这种地方尤其忌讳漏底，别人看出来你想买，往往会狮子大开口，开出很高的价格，让你很难还价。
所幸四眼也不是纯粹的雏儿，声音不大。
厂房里人多喧闹，相邻摊位都有人激烈的讨价还价，尖嘴老板把脸枕在膝盖上的双手上正看热闹呢！没注意丁白他们走过来。
直到丁白蹲下，他才直起腰。
“看看吧！我这摊子上可没有新鲜出炉的东西，你随便挑一件，没个三五百年，我可以把脑壳砍下来给你当夜壶。”
丁白笑道：“现在谁用那玩意儿，要用也用肉做的。”
尖嘴老板向他竖了个大拇指。
“兄弟精辟，同道中人啊！”
“哥子五行居中，我可不敢称同道。”
丁白拿出了车站混日子那时候的嘴皮子。
“哟！兄弟这也看得出来。”
尖嘴老板用小眼睛打量着他。
丁白也不磨叽，在摊子上翻翻捡捡，“这些玩意儿老是老，可没人喜欢啊！”
他也不挑毛病，一针见血指出没人光顾的原因。
“可老东西总能管几个钱吧！”
尖嘴老板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这行当，也纯属撞大运，运气好开了一座达官贵人的坟，弄出几件价值不菲的东西，够哥几个挥霍好几年。
运气不好，走空也是常有的事情。
搞不好遇上塌方，埋在地下也不是不可能。
“兄弟要是喜欢，开个价，只要合适，我全部打包给你。”
摊子上十几个物件中，至少有七八样丁白看得上眼。
这些东西并不像老板说的才三五百年，零头都不止，丁白感识中卜算出来的结果，这些玩意儿至少能到东晋。
那可是他掌握的历史知识中，修仙炼物鼎盛辉煌的年代。
相距一千六七百年，物件还能保持充足灵气，足见当时修行者功力远超后世。
不知道这家伙挖到的坟里面有没有肉身，指不定是哪位飞升仙人衣冠冢也说不定。
可惜鬼市上面最忌讳探人家的底。
不然他真想驱车去那座道士墓，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丁白略微沉吟，伸出两个指头。
“两万，你开玩笑吧！三五百年的老物件，留到现在不容易，你给这个价对得起你的良心。”
尖嘴不停抱怨，眼神闪烁。
显然希望对方真出两万打包所有东西。
“两万，想啥呢！”
丁白又不傻，这些东西在旁人眼里就是没用的破烂。
古玩这种东西，并不是老就值钱。
得有人玩，才有流通价值。
“最多两千，你要愿意，我马上付钱，要不愿意，我麻利的离开。”
尖嘴哭丧着脸，“两千也太少了，本钱都回不来。”
“兄弟，你这行当还有本钱？”
丁白笑了，“两千块至少能让哥子回去爽上几回，总比白跑一趟，白白损失一百块入场费要好。”
尖嘴还想做最后努力：“兄弟，做我们这行很辛苦的，能不能再加两三个肉夜壶？”
丁白差点笑出声，“你那边公价多少？”
“再便宜也不能少了一张吧！”
一提这个尖嘴就来了精神，唾沫横飞地说道：“少了这个数的，真没法下嘴。”
“真够便宜的。”
丁白笑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加两个。”
尖嘴一咬牙一跺脚，果断成交。
本来也是没本钱的买卖，这段时间着实运气不佳，好久没有收入进账，不然他真不想带这些东西跑来鬼市。
丁白点出二十二张红色大钞，连同尖嘴摆摊的桐油布一并打包，塞进双肩包里面。
打算就此带着四眼离开。
他知道马老来这里肯定不是捡漏，而是另有任务。
跟在他身边的两人，明显是警察，还是带着武器的便衣。
今晚这边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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