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清婉不放心地看向白氏。
白氏冲她闭了闭眼睛，以示安心。
与此同时，两个稳婆并未停下手上的动作。
只是在方才小奶娃子哭的时候，抬头看了看这边。
一回到娘亲的身旁，明悦也醒过神儿来。
她意识到，此刻两稳婆正在给娘亲手撕胎盘。
怪不得娘亲方才忍不住低喊出声。
唯恐再次吓着自己，娘亲此刻隐忍地全身颤抖都没再喊叫。
明悦忍不住鼻头一酸。
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立马泛起泪花。
她这反应，正巧被明老爹看着。
见状，明老爹心内软地一塌糊涂。
更是心疼地不得了。
他立马抬手轻拍小家伙儿。
“闺女，你是心疼娘亲了吗？”
“我闺女真孝顺……”
说着，明老爹一个大男人也蓦地掉下泪来。
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
不疼媳妇儿的才不叫男人呢！
看着媳妇儿痛苦地模样，他恨不得自己替了媳妇去。
明悦被明老爹的声音吸引住。
蓦地就睁眼看向他。
还不自觉地抽了抽小鼻子。
当看到流泪的老爹，小小的人儿心内更加难受了。
这一世的家人，一个个都超爱她的。
不管是从平时家人的相处话语，还是从见到她后每一个人的反应。
她都能够深深感受到家人对自己的爱。
娘亲更是因为生下自己，而遭受如此苦痛。
她哪能坐视不理？
她挥舞着小手，开始摸索娘亲的嘴巴在哪里。
此刻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反正两个稳婆在床尾忙着。
爹爹娘亲和嫂嫂知道就知道吧！
反正她以后，也是要靠着自己的空间帮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的。
明老爹和古清婉只见小奶娃正努力地举着小手帮白氏擦汗。
这一幕，让二人齐齐转过脸去。
小闺女（小妹）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于是，小奶娃在再一次地精疲力竭后，终于将小手放进了白氏的口中。
众人：“……”
这孩子……
明老爹和古清婉讶异地看着一大一小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然后就见白氏开始不自觉吞咽。
面上还带着震惊和茫然。
古清婉立马挪动身体，挡住两稳婆看向这边的视线。
心内情绪早已翻涌开来。
怪不得先前小妹将小手放进娘的嘴里后，娘就醒来了。
敢情这一切都是小妹的功劳！
小妹她，她真是小神仙转世吧？
此刻，古清婉看向小奶娃眼神火热。
有小妹在，娘定然不会有事了。
白氏一边咽下不断流入口中的甘甜汁水，一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闺女。
再一次喝到甜水。
原来先前自己迷迷糊糊中的感觉竟都是真的。
而且，这甜水还是小闺女指间流出的。
她这是生了个啥神仙闺女呦！
令她更加神奇的是，腹内的疼痛正在慢慢减轻。
此刻甚至已经感觉不到太多不适。
不多时，张婆子一脸喜气地喊道：“取出来了!取出来了！产妇也没有出现大出血的迹象！”
“哎呦喂，老婆子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大妹子这般坚强的人儿！”
“从头到尾就只喊了那么几声。”
“这手撕胎衣，那种痛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刘婆子将血呼啦嚓的一团东西扔进盆中。
边净手边接话道：“谁说不是呢？大兄弟以后可要多疼疼媳妇，她可是受了老鼻子罪了！”
“还给你生了这么个漂亮的女娃娃！”
明老爹心疼地点头附和。
明悦这边听到娘亲没事了，小手无力地垂下。
眼睛早就睁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白氏吓得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小闺女为了救自己，不会损耗自己的寿元吧？
那样她不得内疚死？
她宁可自己有事。
“他爹，快，看看咱闺女！”
明老爹这心情就跟过山车似得。
还没刚高兴起来呢，小闺女又咋了这是？
他脑海中第一个冒出的，也是怕小闺女出事。
随即心疼地一塌糊涂。
他连忙将手放在小闺女的鼻子前试探一下。
清浅的呼吸喷洒在他粗糙的指间。
又将手放在小闺女的身上，感觉到她心脏的跳动。
明老爹这才松了口气。
“闺女她这是睡着了，媳妇儿你莫怕，你也跟咱闺女一块儿睡会儿！”
白氏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爱怜地看了眼身侧的小闺女，这才放心地闭上了眼。
古清婉见状，红着眼眶开门出去。
她打算去借上半碗米，给小妹熬上点米油。
娘这个时候还没下奶。
小妹方才的举动一看就耗费了她不少气力。
这会儿累的都睡着了。
待会儿醒了肯定要饿的。
明老爹自然也想到这一点。
连忙叫住她。
“老大家的，让老二把家里的老母鸡宰一只，炖上给你娘醒了喝汤。”
“再去里正家借上一碗米，给你小妹熬点米油。”
古清婉在外间忙应声。
心道：这老母鸡终于到了体现自身价值的时候了！
也没白费一家子老小没白没夜地盯着自家的鸡。
围在门口的叔侄几人在问过娘亲（奶奶）和小妹（小姑姑）后，也跟着忙活起来。
抢着抓鸡、烧火、褪毛……
原本为了白氏生产，明老爹让古清婉在杨烈婶子家换了十来个小鸡仔。
哪想这旱灾会持续那么久？
人都没吃的了，要拿啥来养活它们。
嘿，你还别说！
家中的其它牲畜，早就已经喂不起。
卖的卖，死的死！
可这十几只老母鸡却还越活越滋润。
吃起蝗虫那叫一个厉害。
一琢一个的准！
每每看到他家这十几只老母鸡，其他人都眼馋的紧。
他们咋就没有先见之明，多养些鸡鸭啥的。
让它们吃蝗虫，养肥了好吃肉。
也就是因着这个，自家这十几只老母鸡可没少被人惦记。
这不，十几只鸡，一家子没日没夜地盯着，如今堪堪就剩下三只。
那十几只，早就进了别人的肚子。
人性本就经不起考验。
何况还是在这个为了一口粮食，就能卖儿卖女的饥荒年？
老二明诚从屋里拿出一个灰蓝色布包，递给古清婉。
“大嫂，这是方才里正家的伯娘送来的。”
“说是给娘和小妹的。”
方才王氏过来，听着屋内的动静，也没敢贸然出声。
只交代了明诚，有事就到家去叫她。
古清婉打开布袋，里头赫然就是一把红糖和几捧白米。
古清婉当即心内一暖。
这些可都是金贵东西。
旱灾这两年，大家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明老爹之所以让她去里正家借这些，还是因着里正家的大儿子杨奎在镇上的木匠铺子做活。
那老木匠是他岳父。
尽管如今活计少，也没让他回家去。
有这点手艺，养活起一家人来还是要比别家容易些的。
是以，他家的情况比之村里其他人家要好上一些。
这两样东西，他家可能不多，但应该是有的。
当然，他到时会加倍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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