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密布的天空，看不出准确的时辰。
为了应对危险情况，今晚姐弟俩又睡在一起，方便互相提醒。
雨声催眠，苏行烟和小川很快进入梦乡。
王守成却没得睡，他刚躺下，院门就被人拍的砰砰响，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急促慌张。
“来了来了，”王守成随手披上一件外衣，戴上雨笠，提上一盏灯笼，一脚踏进满是积水的院子，走到门板后，隔着问了一声，“谁啊？大晚上的什么事？”
“村长，是我，苏行钰啊。”门外应声。
王守成一听这话，连忙把门闩抽出来，打开门就看见苏行钰一手扶着雨笠，半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飘动的雨水打湿，狼狈非常。
“阿钰，你这是怎么了啊？怎么这个时候冒雨过来了？”王守成扶着苏行钰，抬眼望了望他身后，并无大人跟随。
“来，先进屋再说吧。”王守成将门口的位置让开，要拉着苏行钰进屋，却被他拒绝。
“伯伯，我爹，我爹回家去拿东西，天还亮着他就去了，到这会儿还没见回来，我来看看他有没有来伯伯这里。”苏行钰的声音颤抖，他不敢将心中猜想的坏结果问出口。
王守成心头一紧，“你祖母呢？”
“祖母已经睡下了，我一直等爹回来，没等到，就想着来问问伯伯。”
“好孩子，别怕啊。”王守成原地转了转身，拉着苏行钰往屋里走，一边商量道：“这样，你就在我家里和阿轩一起待着，别乱跑，我去找人寻你爹。”
“阿轩！阿轩！”王守成敲开儿子的门，冲打着哈欠的王明轩快速嘱咐道：“阿轩，你和阿钰哥在家，爹去找你苏二叔，你俩把家看好，就在这儿等我回来啊。”
王明轩知道有大事发生了，也不敢再磨蹭，在他爹的眼神示意下，一把拉过苏行钰，将他的雨笠放在屋檐下，随后带进了房间。
安顿好两个小的，王守成叹了口气，脑中开始琢磨从哪里开始找苏老二，一边打着灯笼去了周围几户青壮年家。
一说明来意，没人不应下的，事关人命，更何况苏老二作为村子的赤脚大夫，谁家头疼脑热，没求到他跟前过啊，都欠着情呢。
片刻后，王守成看着聚集起来的十几个村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各位，咱们现场一共十三人，我想这样安排，已知的苏老二行踪是从库房回家这条路线，从这边起的五个人在这条路线上来回仔细搜索，”
“剩下的七个人，你们三个去苏老二的左邻右舍问问，有没有见着他回来。”
“你们四个，分作两队，从村东到村西的水渠排查一遍。”
“所有人，切记保护好自己，安全第一，我现在要去库房把苏老太太接过来，免得她醒来看不见儿子孙子担心，随后也会加入队伍寻找，大家快去吧。”
众人得了指令，纷纷散开，开始寻人。
往日平静的小山村，在这个雨夜开始沸腾，寻人的动静不算小，家家都有人静心听着外面的响动。
等寻人队伍来到苏老二家查看时，却发现院门大开着，领头的大山和旺子对视一眼，他们小心地走进院子，喊了几声，无人应答，看来苏老二是回来过，但此刻屋里是没人的。
他们转头出来，想去旁边的人问问情况，眼尖的旺子却瞥见苏家老宅的异样，原本应该伫立房屋影子的地方，此刻是一片斜坡。
“大山，你把灯笼往这边点。”
大山依言将灯笼递到一墙之隔的苏家老宅里，烛火虽微弱，但两个年轻人都看清了泥石掩盖下倾倒的房屋。
两人怔愣片刻，旺子率先反应过来，一拍大山，吼道：“别磨叽了，快，咱们去找村长！”
“哦，哦，好，走！”
房子的变故苏老太太并不知道，她刚被噩梦惊醒，梦到了去世已久的苏见良，那张脸正是他死后灰白的面容。
自从大儿子死后，苏老太太从来没梦到过他，这次直接梦到他死后的样子，老太太心头有些说不出的烦闷。
躺着不得劲，她索性靠墙坐起身子，夜风从窗缝渗进来，吹在身上，老太太将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一些。
迫于取暖的需要，老太太伸手在地上摸索了一阵，除了碰到腾挪起来的杂物，什么都没有，她一阵疑惑，老二分明说去拿被子粮食的，怎么什么都没有。
不仅没有物资，连人也没有。
苏老太太有些泄力地靠回墙根，黑暗中没注意，右手挥动时打到杂物上，在寂静的屋子里发出砰的一声。
老太太吃痛地缩回手，不停地用另一只手揉搓着痛处，刚揉两下，或许是疼痛让她的意识清醒不少。
这才察觉，房间里一直只有自己弄出是响动，小川和老二就算是睡着了，也应该有呼吸声，现在除了外面唰唰下雨声，就是自己动静。
老太太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难道儿子带着孙子趁自己睡着走掉了？
不，不可能，辰儿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一边在心里宽慰自己，她一边试探地呼喊，“阿钰？钰儿？老二？辰儿？你们在哪儿？”
王守成就是在这时进入杂物间的。
“哈，老二？阿钰？是你们回来了吗？”老太太听到响动，立马飞扑向门口。
“婶子，是我，王守成。”王守成将扑过来的苏老太太一把接住，没让她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听到王守成的声音，老太太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先尴尬的好，还是先哭诉的好。
她就着王守成的手站起身，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外面，声音颤抖着说：“阿成啊，我家辰儿和钰儿不见了，他们是不是嫌弃我这个老太婆，不想带我一起生活啊。”说着鼻子一酸，差点哭出声来。
王守成连忙摆手，先把随身带的灯笼放在地上，再将老太太扶到一旁坐下，稍作思考道：“婶子，你这么想，老二是回去拿东西了，钰儿在我家呢，我这会儿来找你，就是要接你去我家住着。”
“去你家？”老太太不明所以地反问。
王守成不欲多说，眼下情况未明，这儿黑灯瞎火的，万一老太太听了儿子不见的消息，有个好歹可怎么好，还是先带回去，有什么问题等找到苏老二再说。
老太太没什么要收拾的，来的时候就是身上一根绳子就来了，于是跟着王守成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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