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转机
魏衡睁眼，望向惊魂未定的楚时，张了张嘴，便见楚时手中那深可见骨的伤，转头吩咐亲卫去唤太医：“请楚太子回去，传太医。”
亲卫无人动作，魏衡眼神犀利：“都聋了！请楚太子下去！”
亲卫踌躇着上前，恭敬垂首：“殿下。”
楚时回神骤然抬头，眼神凌厉，更甚魏衡：“你方才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楚时声音染上哽咽：“魏衡，这不是楚国。”
他若是死了，他该如何。
魏衡一愣，吐出一口气，胸口起伏逐渐剧烈，苍白面容转瞬泪流满面，楚时避开胸口，抱住他，轻声呢喃：“不要这样，不要离开我，你知道的，父皇对我不好，你知道的，我在楚国不快乐，我做太子，不开心。”
“阿衡，不要离开我，不要。”
魏衡眼中满是麻木，只有那不断涌出的眼泪，证明他活着。
楚时一字一句，敲打在心上，情绪骤然爆发，他抱紧楚时，仿若想要融进骨血，再难压抑情绪，哭出声：“阿时，阿时……我做不到啊，我做不到了，我做不到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二人拥抱，不知谁在用力，更不知谁在挽留，满身是血。
亲卫自觉退出此间，张正良背过身去，擦掉泪。
太医一窝蜂挤进门，将对方撞开几米远，顾不上得罪，将两人拉开，各自处理伤势。
华阳看向榻上温婉女人，拘谨坐在椅子上，吃着糕点：“阿娘，你陪我去看看嘛，这天下，若是少了魏太子，该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你总说早已封针，不问世事，那些个乞丐，你不也照样施舍，阿娘～求求你了。”
女子转眸望他：“油腔滑调，阿远，娘当年驳了师门，便废了双手，再拿不起针，并非娘不愿答应，实在难言之隐。”
华阳扑上去，抓着女子手腕好一番查看，前些时候才用着上好的膏脂保养，分明一点伤都没有。
柔嫩的让人想亲一口，哪儿来的伤：“才没有，您就是不愿帮孩儿，我要把自己气死，您就等着抱孩儿哭吧！”
女子笑开：“傻话。”
摸摸他的脑袋：“好啦，你还小，许多事儿并不知其中厉害，下去玩儿吧。”
华阳气哼哼走了，发誓今日不再理会阿娘。
翌日一早
门房来报：“娘娘，外头有一位老者，自称是神医谷谷主，特来拜访故人。”
奕清筌收敛笑容，转眸看去，放下手中针线，轻轻叹气：“请他进来吧。”
胡公冲王妃拱手：“弟子拜见小师祖。”
奕清筌摆手：“起来吧，神医谷避世已久，难得你们有空，能出门见见故人。”
胡公捋着胡须，笑着迎合：“师祖，不瞒您说，弟子今日前来，是为魏太子身中剧毒一事。”
“天下运势，集成在一人，师祖也看到了，那个孩子，天时地利人和所在，若无双亲规戒，恐怕暴君之名，更甚前朝先祖。”
“安阳王位世袭，神医谷与安阳王府，注定与皇权脱不开干系，华阳君如今尚且乖顺，师祖便不怕，后世出纨绔？”
“君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您如今愿出手，也是为给华阳君一世荫蔽，暴君之名，尚要感激师祖救驾之恩。”
奕清筌笑开：“原你今日，不是来问候故人，而是当说客。”
胡公哈哈大笑：“楚太子命运多舛，实在难以遏制拳拳爱护之心。”
奕清筌点头：“知道了，我会考虑。”
胡公点头，识趣告辞。
奕清筌再次拿起针线，心中揣着事儿，便再难专心下去。
华阳冲进门，眼角挂着泪：“娘，阿娘，您难不成真的如此狠心，救救他呀，呜呜呜。”
安阳王进门，冲身后长随使眼色，命人将他带下去：“夫人。”
奕清筌望向他：“怎么，你也是来做说客的？”
安阳王笑呵呵将人搂进怀：“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夫人法眼。”
奕清筌收敛笑容：“夫君，这天下大势，注定不过一位君王，魏太子处处隐瞒，不愿就医，便是为楚太子留一条生路，这是他的选择，你我凡夫俗子，不该与天争。”
安阳王并未反驳，只是看向自己这一双腿：“清儿，天意当真不可忤逆吗？可是，你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夫人。”
他曾被批命六亲缘浅，孤寡命格，如今不也心上人在侧，虽说失了一双腿，他始终不悔。
“人皇与天地同尊，人族自不可小觑，你我能有如此地位，何尝不是这些个气运绝佳之人，拼杀而来，你曾说过，顺应天命的后果，便是湮灭。”
“咱们不该坐以待毙才是。”
“夫人今早吃的羊羹，日后啊，不定便是夫君我成那羊羹了。”
奕清筌收敛笑容，垂眸沉思。
安阳王笑呵呵凑过来：“夫人晚膳吃什么？”
奕清筌豁然开朗，重新扬起笑，道：
“说来，听闻太子府的厨子，是太子从宫中抢来的御厨，不知味道如何，夫君觉得呢？”
安阳王把玩着夫人腰间玉佩：“我呀，我觉得，府上羊羹滑嫩爽口，定然比过太子府御厨的烤肉。”
奕清筌笑开，推他：“都什么时候了，你竟也能吃味。”
安阳王冷哼：“府上羊羹滑嫩爽口，夫君也有一样更爽口的东西，不知夫人……别别别扎，没有没有，本王穷极了，本王错了，本王什么都没有。”
奕清筌收回金针，轻哼：“老不正经。”
安阳王出门，华阳一把将人拉过去，按在墙上，抓住他的手举过头顶：“爹，怎么样，娘答应了吗？”
安阳王：“……？”
“你确定要这样跟爹说话？”
华阳顾不上那么多，尾音带上颤：“我不管，若是阿娘没答应，我便将你藏的私房钱告诉娘。”
安阳王眼一瞪：“放屁！老子没有。”左右看看，整张脸皱在一起：“你小声一点，若是让你娘晓得，我明日便将你丢进军中，累死你个小兔崽子。”
华阳落下泪：“爹！”
“好了好了，答应了答应了。”
“真的？”
“你爹还能骗你？”
华阳破涕为笑，狠亲爹一口，转身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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