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书忍不住了：“书记，这个事不全怪粮食部门，我们区委有责任，区委同意缓一步调进国产……”不等艾书说完，胡光书记截话：“我问你，你一瓢儿挖过去！”
艾书还是继续说：“是区委同意缓一步多调点群众喜欢的东北包谷。”
胡光书记：“你是书记？你同意的？你决定的？”“讨口还嫌稀饭清！”不过，胡书记不谈粮食了，改口问些其他工作上的事。
艾书十分惭愧，无地自容，一言不发。
胡光书记辞别上车，区委书记、副书记、区革委副主任们依次握手送行。艾书站在人后，心里极不舒服。胡光下车，走向艾书，与艾书握手：“你别有想法，你今天是好人主义。这帮老家伙以老卖老，不服地方干部的管理，我这是给你们撑腰。”
艾书：“理解书记的苦心，但今天这件事，区委有责任。”
胡光握手即松：“嘿，你这人怎么不明白！”转身上车：“走，开车！”
看官，你说也是，这莺咀区由于地理位置的重要，解放初是一个大区，上级曾规划划县，成县机关所在地，但无条件展开建设，才放弃计划，一个区划成六个区。1961年几个区又合并成一个区，但其他几个区，除区级党政和并到莺咀集中办公外，各职能部门以及财贸单位仍存在。莺咀区的区直机构也升了级，上级也派了一些老同志来担任领导。所称老同志、老革命，他们都是解放前参加革命的，有参加过“三大”战役打仗的、抬担架的、炊事班的，有抽调来组建各级班子的，也有还是学生，积极响应解放大西南，抽来被安排在各级机构做文职人员的。
1961年合并大区时，仅区直部门上级就安排来“老革命”十多位,工商分局、粮食分局、邮电分局、卫生分局、食品分公司、银行、供销社等主要单位都是这些老革命当主要领导,以后恢复原建制，多数老革命也就没有回城了.
这批老同志多数文化低，但组织原则性很强,只是口音变不过来，聚会时他们说什么笑什么，只有他们懂。来莺咀十七、八年了，工资没变化，高的高，低的低，无怨言。这八位人称“八大金刚”的老革命，卫生院长月工资23级45元5角；税务所长22级52元；两个普通干部21级57元5角；邮电支局长和粮食所长、教导员20级64元5角；那位原来的工商分局长，靳老革命19级72元5角。地方党政干部，时任区委书记21级，两位副书记和一位副主任20级，其余都是24级以下。工资差距带来有羡慕也有嫉妒。
晚饭后，艾书到街上表哥家玩耍，路过粮管所门口，靳老革命招手叫艾书过去，在房檐下僻静处小声对艾书说：“你代我受委屈了，但我也把一些人看透了。我知道你是一个大孝子。前久，我下乡与公社书记路过你家，见你母亲瘦弱，父亲残疾，拿个大碗在甄脚炖米饭，米饭还不够不懂事的几个孩子吃，有两个说是你哥家的，两位老人只是吃包谷饭。我给你讲：从现在起，你的购粮证上每月30斤，供应不搭粗粮，全部买成大米回家去给父母改善生活，然后用30斤包谷换成粮票，交食堂或出差用。”
艾书：“老所长，怕影响不好。”
靳：“影响？你提大锣到街上去宣传嘛！看到你的孝顺，我是特批！况且我只给业务员讲。就是哪个追究，我也不怕，国家又没有受损失。”
艾书：“谢谢老所长了。操作上，我亲自买粮，亲自背回家，亲自背包谷来换票。”
靳：“那更好。”
三十出头的人正是气饱力壮。从此，艾书回家都背上一个竹片编的背兜，有粮装粮。无粮也买些便宜东西背回家。
一次，艾书买了一个20斤重的大西瓜背回家，走了这10多里路，汗流浃背，放下背兜就下河去洗澡。回来后，母亲已把大西瓜砍开放锅里煮好。一进门，母亲说：“儿啊，你买的这个瓜，紧煮皮子都煮不烂，那汤喝起来也甜也有怪味，我以为是烂的，倒些给猪吃，猪倒是肯吃。以后别买了，我们的老南瓜有的是。”
艾书听了直笑：“妈，我买来的这个是西瓜，是生吃，只吃里面的蕊蕊，都怪我没有交代清楚。”
母亲惭愧的、开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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