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神？”
少女喃喃道，声音低沉，“您......是来救我的吗？”
“啊，当然！”
“......谢谢。”
少女低头致谢，想要站起来却没能成功，长期的跪坐让她的腿部肌肉已经趋近于坏死，完全无法履行站立的作用。
她身形一歪，就要倒下。
啪。
一双手轻轻地托住了她的身子，温暖和煦，将她抱了起来。
“没事吧？”
“没事。”
少女摇头，“谢谢您的好意，元神大人......但是没必要在我身上花费心力了，我活着或者死亡，已经不重要了。”
她倚靠在柳黎的身上，虽然看不见柳黎，但是却能体会到那种温暖的体温，如同阳光一般。
但是她却脸色灰败，目光低垂，对于所谓的自由和生存失去了希望。
“为啥？活着不好吗？”
“已经无所谓了，只有我最后一人，不值得。”
少女咬着下嘴唇，长期麻木的状态消失之后，那些痛苦的记忆全部再次涌上心头，“我的族人都已死去，我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的‘肥料’而已。”
“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
“诶？”
“来都来了。”
柳黎拍拍少女小巧的脑袋，说道，“总得做点什么再走吧？不然我不是白来了？”
“......”
“你叫什么名字？”
柳黎扶着少女躺下，自己也坐在了她的身边。
那束阳光像是会追踪一般，无论少女在哪，总是不偏不倚地洒满她的头顶，让她那金色的长发显得熠熠生辉。
“我？我叫森雅。”少女轻声说道。
也许是被柳黎镇住了，她的声音带着些小心翼翼。
“森雅啊......你说什么？你叫森雅？”
柳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少女，反问道。
少女也被柳黎陡然升高的语调吓了一跳，怯弱地缩了缩身子：“有......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您不喜欢，我可以改......”
柳黎没有回复她，而是起身，蹲在她的面前。
然后轻轻地捧起了她略显干枯的小脸蛋。
“神，神......”
对于脸颊上突如其来的温暖，少女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但是看不见柳黎的她却也不敢反抗，只是呆坐在原地，任由柳黎施为。
她能明确感受到柳黎手指的触感，自己那乱糟糟的头发被柳黎拨开，露出自己的脸颊，额头。
所有的狼狈在此刻都无处可藏。
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是“残花败柳”，但是被这样打量，她感受到了久违的羞耻感。
“......神？”
“像啊，真像，简直一模一样。”
“像......什么？”听见柳黎的声音，少女下意识反问道。
她能感受到柳黎的视线，和柳黎的温度。
柳黎摇头，松开了手，回复道：
“没什么。”
此乃谎言！
怎么可能没什么！
之前看不见少女脸的时候，柳黎还没什么感觉。
毕竟少女应该就是阳族的人，换言之，就是柳黎印象中的九离森族。
而九离森族人可太多了，柳黎也不觉得自己梦中的随便一个就是自己认识的人。
直到听见森雅这个名字的时候，柳黎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少女，可能是九离森族的族长。
是那个无论何时都端庄稳重，和煦温柔的森雅。
在柳黎的印象之中，森雅总是那副美妇形象，自带一种温婉的人妻感，丰腴优雅，高贵冷艳。
第一次见到森雅的时候，柳黎总是会想，她小时候会是什么样的。
好。
这下见着了。
虽然有些可怜，但是看上去还是蛮可爱的嘛。
小小的，想要捏捏。
“元，元神大人？”森雅仍旧能感知到柳黎的视线，有些怯弱地反问道。
“我在。”
柳黎站在她的身边，轻轻地给森雅梳着头发，“说说吧，你是怎么沦落到这里来的。”
他按照印象之中的形象打理着森雅，并不是说柳黎对森雅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只是有一种想要养成森雅的冲动。
毕竟他见过长大版的森雅，便会不由自主地对比两人。
现在的小森雅看上去纤弱许多，头发干枯，目光呆滞，远没有九离森族族长那般优雅丰腴。
和那位族长相比，她就是一个小可怜。
听见柳黎的话，森雅也不由得直起了身子，说道：“我，我是被九森灵族抓过来的。”
“抓过来的？为什么抓你？”
“因为我是阳族。”
说到这里，森雅不由得自顾自说了起来，“我们阳族，一直都是九森灵族的附庸......
因为我们可以聚集阳光，所以每年都会有大量的族人被抓到九森灵族负责为他们种植植被。
渐渐的，九森灵族的植被越来越高大，进来的阳光也越来越少，而我们的族人被抓走的也越来越多，到最后，只剩下了我。
我逃到了远处的大森林，最后还是被抓了回来，然后就一直被囚禁在了这个地方，一直到您来。
算算。
大概有十个年头了。”
森雅抬起自己的手臂，在她那洁白如雪的手腕之上，纵向排列着充满绿意的斑纹。
柳黎也看见了那几道斑纹，对九离森族了解的他知道那是他们的年纹，每一年就加一道。
现在看来，森雅大概......二十五岁？
也就是说她十五岁就被抓进来了。
“那，这里是哪里？”柳黎问道。
“九森灵族的母树内部。”
森雅说道，虽然她狼狈不堪，但是身上依旧带着一种独有的仪态，看得出来以前身居高位。
而逐渐回过神的她，也慢慢意识到，柳黎也许，不是她所认为的神明。
不过不重要了。
漫长的孤寂让她作为生物的意识都快被磨灭，此刻能出现一个声音，都是极好的。
甚至她自己都开始怀疑，柳黎会不会是自己在漫长孤独时光的一个妄想？
“所以......”柳黎倒是没有在意到森雅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问道，“为什么把你放在这里边？”
森雅回复道：“因为九森灵族的母树根系变得萎靡，需要我为她维持生命。”
她看着自己头顶那断掉的绿线，又缓缓抬起手臂，似乎在触碰着什么。
“你感受到了么，元神大人？”
“什么？”
“这片空间，在抽取我的力量和生命。”
森雅的声音之中带着悲戚，“哪怕你破坏掉了生命线，但是母树依旧在抽取我的一切。
元神大人。
我们都是她的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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