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柠看着霍晴晴这个姑娘，她天真胆怯的模样，像极了温柠的母亲李婉。
李婉结婚那时候，大概和霍晴晴是差不多的年纪，二十岁左右。
所以温柠对霍晴晴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因为霍晴晴是聋哑人，所以同情她。
另一方面，看着霍晴晴为男朋友包庇揽罪，温柠也很生气。
气的是霍晴晴在恋爱脑这方面，跟温柠的母亲也很像。
哪怕知道对方品行不端，愣是爱得非他不可。
和韩亚光搭档做笔录的还是上次那位女警。
例行程序开始，温柠负责翻译。
霍晴晴看起来虽然害怕面前这些警察，但她好像有很多自己的想法。
霍晴晴总是沉默很久才跟他们交流。
一番询问下来，霍晴晴还是不肯松口。
温柠都有些没耐心了，对她说：“霍晴晴，我们知道你不想让你男朋友坐牢，但如果你揽罪，做假证，你自己也要负法律责任。你男朋友躲得再远，警方也会很快抓到他。他该承担的罪责一样都不会少！”
霍晴晴好像毫不害怕，她打手语道：“该说的我已经说过，都是我做的。和我男朋友无关。和上家联系是我，埋包藏毒也是我，收款也是我的账号。该怎么判怎么判，你们别再问我了。”
温柠见霍晴晴如此固执，气得不行。
这时，韩亚光打开一个文件袋，把几张打印出来的纸和照片甩在桌子上。
温柠看了两眼韩亚光拿出来的东西，眼前一亮。
她把东西放到霍晴晴面前，对霍晴晴说：“你男朋友还有别的女朋友。他很可能只是利用你的天真。你就算包庇他，他也不会感激你，只会觉得你傻。等警方找出别的证据，你男朋友仍然会被抓捕归案。”
看着温柠说完，霍晴晴的脸上却并没有她预想中的惊讶或者伤心。
霍晴晴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是你们的把戏，我知道。照片也好，聊天记录也好，都是你们伪造的。你们不就是想抓人吗？我都说了是我做的。”
温柠没等办案警察说话，对霍晴晴说道：“霍晴晴，你明知道你男朋友在利用你，但是你还是愿意被他利用。你以为他会感激你吗？如果你被判刑，你以为他会在外面一心一意等你出来娶你吗？就算你们结了婚，等你们有了孩子，你能保证他能好好工作养活你们？你一个聋哑人，你自己带着孩子你知道日子会有多辛苦吗？！你的孩子会怎样长大，你知道吗？”
韩亚光和那位女警都看向了温柠。
这是相识以来，韩亚光第一次见到情绪如此激动的温柠。
房间里突然就静了下来。
温柠脑海里电影一样闪过从小到大的家庭生活，她脑袋有点儿乱。
温柠扶着桌子站起身，因为刚才太激动，此时有点儿头晕。
韩亚光也站起来，关心道：“温老师，你还好吧？”
“没事。”温柠摇头。
韩亚光一头雾水，余光看到门缝里透进来的光线中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哥，你怎么来了？”
温柠单手揉着太阳穴回头，看到了拄着肘拐的江挚。
他在这里多久了？
该不会刚才她控制不住情绪的模样，他看到了吧？
江挚站在门口没动，问韩亚光：“怎么回事儿？把温老师都气炸毛了。”
温柠看江挚一眼：“……”
韩亚光看了温柠一眼，说道：“案子的事儿。哥，你不是在家休养吗？来警局干什么？”
江挚说：“赵队不是让我写检讨吗？我来送检讨。”
韩亚光：“你都走不了路还亲自送啊？你告诉我啊，我帮你送。”
温柠心里乱糟糟的，她越过门口先离开了房间。
韩亚光对着温柠背影喊道：“温老师，歇会儿再走！我们有点心和饮料！”
＊
几分钟后，江挚从办公室里出来。
他站在楼梯走廊上，看到一楼大厅里，温柠坐在角落的长椅上，手里捧着一个纸杯在埋头发呆。
看上去孤孤单单的，小小的一只。
江挚握紧肘拐的扶手，扶着栏杆朝楼下走去。
听到不太协调的脚步声，温柠把头抬了起来。
温柠自己冷静了一会儿，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她看了眼江挚的脚和拐杖，问他：“你受着伤，怎么又一个人来警局了？”
他目前的情况也不能开车，温柠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样一个人拄着拐来的。
他要是早说他要来，他俩还不如一起出门。
江挚移动身躯，坐到温柠旁边，中间隔着一个人的空位。
江挚摘掉肘拐，才看向温柠：“我听说我们警局聘请的手语老师都快把房顶掀了，来看看热闹。”
温柠小脸一红：“……你闭嘴吧。”
温柠瞪了他一眼，低头捧着纸杯喝了口水。
江挚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话梅糖，递给温柠：“吃个糖，开心一下？”
温柠听得出来，江挚在揶揄她刚刚在面对霍晴晴发泄个人情绪。
温柠自知是自己有错，没有反驳什么。
她咽了下口水，从江挚手心里拿走话梅糖。
剥开糖纸，把糖塞进了嘴里。
垃圾桶有点儿远，温柠不想动，就那么攥着糖纸。
温柠正低头含着糖，又听到江挚低沉声色传来：“凡事尽力就好，人心是最难改变的。霍晴晴如果选择一直说谎，她最后也要承担说谎的后果。”
温柠转过头，问江挚：“警方是不是掌握了其它证据？”
江挚：“警方一直在给她机会，也希望从她这里获得更多有价值线索。但她真的很爱她男朋友，全部揽到自己身上了。”
“恋爱脑。”温柠轻哼了一声。
“还以为你会感动于霍晴晴对她男朋友的忠诚。”
“我又不是恋爱脑。”
江挚问：“那你是什么脑？豆腐脑？”
温柠：“你才是豆腐脑！”
江挚勾起一抹难得的微笑，看着温柠道：“温老师你这脾气……”
“我什么脾气？”
江挚笑着摇头：“狗都不敢咬你。狗咬了你都得赶紧跑，怕你追上来咬它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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