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五分是满分吗
下午放学回家，一进房间，英粟儿就看见书桌上摊着一长条化学测验试卷，几乎铺满桌子。
试卷上端，耀眼的红“5”，还有下面两道“刷刷”红杠。
晚饭前，英成黑着脸进入英粟儿房间。
试卷还铺在桌面上，英粟儿没收，她等着英成来给她上课。
“化学测验5分，满分是5分吗？”英成带着讽刺意味的口吻问。
英粟儿垂下眼帘，木着脸不语，心想：还有物理9分，数学12分呢。
对付英成，英粟儿觉得最好方式就是敌动我静，就沉默，看你能把我怎样。
显然，英成私下检查英粟儿桌子上堆着的书本作业之类，然后就翻出了化学测验卷子。
反正翻查书桌的东西对于英成，对于英粟儿来说已是常态。
英粟儿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不再像当初那样气愤了。
她现在就一付油盐不进的样子，爱咋咋地。
她就弄不懂，英成怎么就固执己见地认为，她一定能通过数理化学习，考上他所期待的大学。
很多老师都已经很有先见之明地，开始遗憾地，摇着头说英粟儿可惜了。
老师们都放弃了，就英成不甘心。
英粟儿冷酷地腹诽：那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与我何干。
英成看英粟儿一副不理不睬，态度对抗的样子，烦躁地走出去。
他出去了，洋子又进来。
洋子也一副很不满的样子：“你到底要怎么着？”
英粟儿覆着眼眸，淡淡口吻：“不怎么着。”
“你不能和你爸爸好好说说吗？”洋子皱着眉头。
英粟儿掀起眼眸，强忍怒火：“我跟他说什么？我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我说一句，你顶十句。”洋子有时就是情绪化，一情绪化就夸张。
英粟儿别开目光，不耐烦地说：“行行行，我不顶，那你别对着我唠叨。”
“我不对你唠叨我对谁唠叨？”
“你去对墙唠叨，没完没了唠叨，墙都被你唠叨出几大个窟窿。”
“唉。”洋子叹气一声，也出去了。
英粟儿在桌旁收拾了化学试卷。
她现在最怕有人对她提“学习”二字，一听到就心里恼火，想哭，想骂人，想砸东西。
就想和英成互不干涉，最好互不理睬，最好断绝关系。
要真像他说的她是抱养的该多好。
希望快快长大，去工作，去上班，离开这个家。
不要他们养，她不就是他们圈养的小宠物吗。
连小宠物都不如，小宠物随心所欲，还能得到他们的宠爱。
洋子又把面条给煮烂了，气得英粟儿只想哭，她又朝洋子发一通脾气。
“我要做的事情，你们谁都管不了。”英粟儿吸着鼻子嘟哝着。
洋子见她嘴巴叽里咕噜，问：“你说什么？”
英粟儿故意气洋子：“妈妈，某某地方招工，你去帮我报个名，我不要读书了。”
洋子真被气到了，控诉起来：“你就想早点离开家，和那些混混鬼混去。”
英粟儿一听“混混”二字，顿时吓了一跳，心砰砰跳了起来：她知道什么了？
“谁混混了？”英粟儿心虚地强装镇静。
“那个金老二怎么回事？”
英粟儿心一下落了下来，松了口气：“你怎么会知道？”
“有老师打电话告诉我了，是不是上课写纸条？”
“那你知道字条写了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
“你年轻时没收过纸条呀？”
洋子一噎，不吭气了。
片刻，洋子又委屈巴巴说“我早上六点就起来给你做早点，希望你能好好学习……”
洋子说着，眼圈红了。
英粟儿都不想揭穿她，她什么时候六点起床过了，偶尔有吧，是失眠睡不着的时候吧：“我去工作，你就用不着清早起床做早点了。”
英成进来，坐在餐桌旁准备吃他的面条。
一家人被英粟儿烦得都不能好好做顿饭吃。
英成又开始找英粟儿谈话：“你好好谈谈你的思想。”
英粟儿心里说：我哪有什么思想，不都被你扼杀了吗。
沉默……
“你说嘛，粟儿。”洋子在旁边急了。
英粟儿又想：成天就来逼人，还双打。
“你说话呀。”洋子气急。
“说什么？”英粟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我刚才没和你说吗？” 英成显然是很生气，声音提高八度。
“不会说。” 英粟儿淡淡一句。
“你爸爸想问问你，你是要读书还是要去打工？”洋子问。
英粟儿想：估计两口子商量好来对付我。
“随便。”她垂着眼帘，用筷子搅着碗里的面条，一脸不在乎。
她心想：哼，想威胁我。
英粟儿知道他们不可能让她辍学去打工，不过就是吓吓她，逼她好好读书呗。
英成：“什么随便？你是不是不愿意读书，那我去帮你办手续辍学。”
沉默……
英成焦虑地站起来，走来走去，一边数落着英粟儿。
“那你要到外面去吃饭，还是回家吃饭？”英成坐下，又使出一阴招。
英粟儿想：你们还真以为这个家很温暖？
她坚定地说：“在外面吃饭。”
谈话也很糟糕，英成怒火万丈，面也不吃了，站起来走了出去。
“嘭”客厅门被狠狠摔得震响。
“粟儿，你今后打算怎么办？”洋子又来，抬起手背抹着眼泪。
成天哭哭啼啼，真要命。
“我没想过。”
她心想：想什么也不会对你说，说了有用吗。
“你真的要去打工？”
“管他的，只要能活就行。”英粟儿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
“我虐待你吗？”
“我有说过吗？”
洋子抽泣：“你对你爸爸绝情，对我你也绝情。”
真无聊，废话。
唉，没完没了。未来黑暗一片。
天色暗了下来，阴森的暮色，昏暗的房间，萧杀悲凉……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金老二和英粟儿上课传纸条的事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
甚至传说，金老二和英粟儿谈恋爱。
英粟儿脚踏两只船。
金老二惨了，要被凌维收拾。
……
英粟儿这个绯闻焦点，真是炉火上的沸水，分分钟开着。
英粟儿很快收到凌维的信。
连个称呼都没有。
做我凌维的女友，最好给我安分点，小心我收拾你！
你就那么喜欢和别的男生胡闹吗？
星期五下午放学，在学校门口等着我！
男朋友：凌维
1994年3越29日
发火了？然而，英粟儿看着短短几句话，寥寥几字心却狂热起来：天啦，明天不就是星期五了吗？就要见到哥哥了。
她既兴奋又害怕：凌维会对她怎么样？
可是想着要见到凌维了，就要和他在一起了，她幸福甜蜜得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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