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站在人群中，听着安宁长公主的话，整个人僵住了。
她抬眸看向冯修时，恰对上安宁长公主看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中，是恨也是怨毒。
“祖母，孙女就是沈家的血脉，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女儿？若是因为京都那些流言蜚语，就要让孙女与驸马滴血认亲，岂不是惹人口舌？”
“旁人会如何看待孙女？如何看待我母亲，还有长公主？”
“孙女，不愿意”
她声音落下之时，就对上安宁长公主的目光。
沈老夫人没有理她，只是看向安宁长公主:“公主，里面去说吧。”
安宁点头，“那有劳老夫人了。”
一行人进了沈府，直往沈家前堂而去。
前堂，沈老夫人已经安排丫鬟嬷嬷给安宁公主和冯修沏了上好的龙井茶。
安宁长公主端着茶杯，目光落在沈凝的脸上，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这沈凝的五官，当真和冯修很像，她敢肯定，沈凝就是冯修的女儿。
她面色冷淡，品尝了几口茶后，将手中茶杯放在桌子上，面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看向沈老夫人。
“老夫人，既然茶都喝了，那我安宁便有话直说了。”
“京都那些流言蜚语，老夫人想必也听说，这第一次的流言是关于我夫君和沈夫人在灵隐寺的。这第二次的流言就是沈四小姐的，如今若是不带着夫君上门来求证，恐怕我安宁都要成为整个京都的笑柄了。”
“这沈四小姐的身份，也要被旁人质疑，”
她扫视一眼一旁的冯修，冷漠道:“冯郎觉得呢？”
冯修紧紧握着拳头，眼神冰冷。
他右手手指上还沾了一些药，就是准备在滴血认亲时弄虚作假。
他一脸平静道:“公主说的是，我冯修与沈家夫人清清白白，我冯修光明磊落，愧对天地，不怕你们验。”
“既然要证明我的清白，证明沈夫人的清白，那验便是。”
安宁长公主看向沈老夫人:“老夫人觉得如何？若是今日不将事情都弄清楚，恐怕四小姐将来在京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沈老夫人杵着拐杖，沉默半晌。
她看向沈凝，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冯修身上。
沈凝像极了冯修，若是沈凝真是冯修之女，就证明当初江氏是怀了孩子才进的将军府。
而且，这沈括醉酒一事，也很有可能是江氏设计的。
这么多年，沈括因为醉酒一事背负骂名，毁了名声。
可她又不敢相信，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沈凝在将军府十多年，叫了她十多年的祖母，怎么可能？
这件事终究太过荒唐，可必须平息京都那些流言蜚语。
想到这，沈老夫人叹气道:“长公主说得有理，既然京都这些流言蜚语事关公主府和我们将军府，我们自然也要给公主一个交代。”
“那就按公主的意思，合血吧。”
“祖母！”恰这时，沈佑从堂外进来，走到沈老夫人面前。
“祖母，这不妥。”
“若是当真合血了，就证明祖母怀疑四姐姐了，你让京都那些人如何看待四姐姐？四姐姐如今是京都第一才女，将来让她如何自处？又如何嫁人？”
沈老夫人目光阴沉的看了一眼沈佑，冷冷道:“这是我和长公主的意思，佑儿还是不要插手得好。”
“如今，只有合血才能给公主一个交代，才能洗清你姐姐身上的那些流言蜚语，也好让京都那些多嘴的人闭嘴。”
她说完，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嬷嬷，说道:“嬷嬷，叫个丫鬟端盆温水来吧。”
“是，老夫人。”
此刻，沈菀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看着这一出好戏。
不过，她的目光落在对面椅子上的冯修身上。
冯修面色平静如水，十分有把握的样子。
沈菀目光渐渐下移，注意到了冯修的右手手拇指。
冯修刻意将自己右手手拇指，往里面缩了缩，故作镇定的捏着茶杯喝茶。
想必……
难怪他这般镇定。
不多会儿，一个丫鬟端着一盆温水过来。
沈凝坐在椅子上，看着周围人的目光，手紧紧拽住裙摆，身子也不自觉的颤抖。
若非是沈菀这个贱人，这流言怎么会传得整个京都都是？都是因为她借驱邪一事装疯卖傻。
安宁长公主瞧她这般模样，冷笑道:“都听闻沈四小姐是京都第一才女，为何对这滴血认亲一事如此抗拒？京都第一才女，遇事应该处变不惊才是。”
沈凝深吸了一口气，抬眸时就对上冯修示意的目光，她故作镇定道:“滴血就滴血，我相信我母亲和驸马爷是清清白白的。”
“我母亲操持将军府那么多年，怎会与驸马爷有染？我根本不信！”
听到沈凝这般斩钉截铁的话，沈菀险些将喉咙里面的茶吐了出来。
沈老夫人道:“既然都这般肯定，那便开始吧。”
“我先来吧。”冯修率先从椅子上站起来，从丫鬟手中拿过匕首。
他正准备割破自己右手食指时，安宁长公主却伸手一把握住他手腕。
“冯郎，这割手指还是我亲自为你来。”
一时之间，冯修整个人僵住了。
沈菀和沈老夫人，乃至前堂众人都愣住了。
沈菀垂头打量着安宁长公主的表情，想来这长公主怕是已经知道冯修想弄虚作假了。
冯修立马道:“公主，这怎么能行？我自己来即可。”
可安宁长公主不给他机会，直接将匕首拿过来，捏着他的左手手指，挥匕而下。
冯修刚想将手缩回时，已经迟了，那鲜红的血珠已经滴进了温水里。
时他面色骤然惨白，神情也极具惊恐，抬眸看向沈凝的目光骤然一紧。
安宁长公主放下他的手，神情淡漠的将手中匕首递到沈凝手里，意味深长道:“沈四小姐，到你了。”
沈凝僵在原地，见冯修面色不好，大致也猜到了所以然。
失败了。
她假千金的身份就要曝光了。
她眼里含着晶莹的泪珠，一副我见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向沈老夫人。
“祖母孙女不愿，孙女就是沈家人，怎能让旁人质疑？”
“孙女怕血，呜呜………”她低声啜泣起来，整个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沈老夫人幽幽道:“要你一滴血，又不要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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