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恰恰说明：即便凯恩拥有完整的【天慧】刻印，即便有【戒律】辅助筛选信息，他的大脑也难以同时处理如此驳杂庞大的讯息。
就拿夜斗空城来说——之前扫过分班表时，他竟没留意到这个与“赵空城”极度相似的名字。或许他曾扫到过，只是被淹没在海量信息里，转头就忘了。
在大城市，尤其是校园里，相同范围下，天慧视野接收到的信息量远比荒郊野外多上好几倍。这直接导致凯恩的大脑处理效率有些跟不上。
说白了，就是信息过载时，他的反应会慢半拍。
若是换作林七夜，恐怕从一开始就会捕捉到这些细节吧。
哎，林七夜……
你那端庄华丽的凯恩哥，已经开始想念你的头顶了。
接下来便是按部就班的流程：开学典礼上，新生代表上台发言，高年级代表致辞；中午在食堂匆匆用过午餐，短暂午休后，各班回到教室——班主任逐条讲解班级纪律、校级校规、必修课程安排，之后便是新生们的自我介绍。
一天时光就这么悄然溜走。
日本高中开学第一天大多没有课程，重在让新生适应环境，正式课程要从第二天才开始。
“铛——铛——铛——”
清脆的铃声在校园里荡开，带着放学特有的慵懒调子。下午三点十分，正是放学的时间。
夜斗空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咔吧”响了两声，回身冲凯恩咧嘴笑：“嘿，无量塔君，要不要去吃拉面？我知道附近有家超赞的！”
凯恩的视线扫过不远处。
纪念正被一群女生围着往外走，正在此时恰好回过头，与凯恩撞上了视线。
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指尖不着痕迹地蹭了蹭耳朵——那是他俩约定好的“分头行动，保持联系”的信号。
凯恩收回视线，看向眼前满眼期待的少年，点了点头：“走吧。”
“好耶！”夜斗空城眼睛一亮，像是瞬间充满了电。
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粉色。
校园小道上，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而行。有些圈子从开学第一天就定下了雏形，错过了时机，后来者再想融入，往往要费更多力气。
夜斗空城交到高中第一个朋友，他走路都带着股雀跃的劲儿，肩膀微微晃着，活像只偷到糖的小兽。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瞥见路边几个女生偷偷往这边看，心里更得意了。
还用猜？
肯定是被我和剑一的帅气折服了！
两人出了校门，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聊着天。多半是夜斗空城在说，凯恩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像块沉稳的磁石，吸着少年的话匣子。
从闲聊里，凯恩慢慢拼凑出夜斗空城的过往：
单亲家庭长大，家里不算富裕，妈妈在便利店做店员，每天要忙到深夜才回家。他性格敞亮，朋友不少，国中时混过一阵子，后来不知怎的就收了心。
那段中二的日子，他总幻想自己前世是披红斗篷的暗夜执法者，拎着柄帅到炸的黑刀，跟靠谱的伙伴们一起，守护了一个又一个世界的安宁。
这些糗事不是夜斗自己说的，是凯恩扫过他书包夹层时发现的。
那里藏着几张被遗忘的人物设定卡，字迹龙飞凤舞，画着个红斗篷黑刀的小人，旁边写着“夜斗?镇魂者”。
能考上千羽学园这所名校，全靠他后来浪子回头，铆着劲刷题，才擦着录取线挤进了这扇门。
到这里，凯恩基本可以确定了——夜斗空城就是他要找的人。
不是什么同位异形体，而是赵空城在时间长河中轮回转世的本体。
从一开始，凯恩就感应到了夜斗体内那道属于苏的天慧印记，之后的种种试探，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做最后的确认。
按胡狼设定的流程，接下来只需想办法把夜斗空城带回世界蛇，帮他唤醒前世记忆、找回力量，这趟任务便该画上句点。
但另一个身影始终在他心头萦绕——雷电夏香身上那丝崩坏能气息，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俱利伽罗……
没错，就是那种源自俱利伽罗的波动。
可这个雷电夏香，既不是俱利伽罗，也不是雷电芽衣……
但这气息表明，她必然与俱利伽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是如此，这个世界需要带回的，恐怕不止赵空城这一个“旧识”。
他的任务，还远未结束。
……
和夜斗空城在一家烟火气十足的拉面馆吃完晚饭时，天色已近黄昏。
“嗝——！”夜斗空城打了个带着拉面味的饱嗝，一巴掌拍在凯恩肩上，笑得见牙不见眼，“哈哈哈，剑一，我总觉得跟你一见如故！不知咋的，总觉得在哪见过你似的……就像上辈子是过命的兄弟！”
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果然，帅哥之间是会互相吸引的！”
“……”凯恩没接话茬，只是将眼神挪向他处。
“哎对了，剑一。”夜斗忽然想起什么，挠了挠头，“过阵子社团招新，今天班主任说，千羽学园要求新生都得加个社团。你想好进哪个了吗？”
凯恩几乎没有犹豫：“剑道社。”
“？？？”
夜斗空城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搭在凯恩肩上的手僵了僵，缓缓收了回去。
“怎么了？”凯恩挑眉，注意到少年脸上那副惊掉下巴的表情，有些不解。
“挚友啊！”夜斗空城突然一把攥住凯恩的手腕，掌心滚烫，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全是得遇知音的狂喜，“你怎么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正打算报剑道社呢！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夜斗空城活了十几年，见过跟我一样帅的就够稀罕了，没想到连想法都这么合拍——你莫不是老天爷赐给我的知音？！”
“……”凯恩轻轻抽回手，指尖微蜷，语气平淡，“只是喜欢剑道罢了，没别的理由。”
“哎！别装了别装了。”夜斗空城嬉皮笑脸地又揽住他的肩，挤眉弄眼，“学剑道是一回事，怕是也想见识见识咱们千羽学园的高岭之花——雷电学姐吧？”
凯恩不置可否：“你觉得是便是。”
“哈哈哈哈，够坦诚！挚友！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抱歉，我是异性恋。”
“哎哎哎，别误会啊挚友！”夜斗连忙摆手，“我可不是那意思！走，趁天还没黑透，咱去唱 K呗？我知道有家新开的，音效超赞！”
凯恩刚要开口，眼角的余光扫过街对面的小巷时，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不了。”
他收回视线，语气平静，“我妹妹还在等我回家，改日吧。”
“这样啊……”夜斗空城虽有遗憾，却也没强求，爽快地摆摆手，“行！改日就改日！挚友，明天学校见啊！”
“嗯，明天见。”
目送夜斗空城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街角，凯恩再次转头望向街对面的小巷。赤色在他眼底悄然浮现，天慧视野如探灯般穿透暮色，直抵巷深处——
斑驳的墙面上溅满暗红血渍，空气中飘来淡淡的铁锈味，混着晚风里的尘土气，透着股说不出的腥甜。
凯恩的眼睛微微眯起。
看来这趟千羽学园之行，比预想中要热闹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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