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杀父仇人
听着方嬷嬷的讲述，紫嫣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向襟口。
她那时还不到五岁，许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但紫嫣却清晰记得，自己是家中最小，又是父母老来得子，所以极受全府上下的宠爱。
可一想到，全家人通通被杀，成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她四肢百骸无一不疼。
苦涩一点点在胸口蔓延，缓了许久后，才出声问道：“如嬷嬷所言，皇上要杀光我们全家，那我跟您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方嬷嬷咬了咬发白的嘴唇，“想必是神佛护佑，让您预感到了什么。在出城的那一日，您一直吵闹着不肯上车。
王妃没法子，让老奴慢一步跟上。也是咱们的马车刚到，老奴便……便看见王爷、王妃……”
回忆起那血腥的那一幕，方嬷嬷全身止不住地战栗，捂着脸缓了半晌，才又继续说道：
“老奴就抱着您跑，可还没跑出两步，这头上就挨了一刀。也是老奴命不该绝，被一个捡破烂的给救活了。”
方嬷嬷解开头上的巾子，拨开发黄稀疏的头发，露出后脑勺上骇人的刀疤。
从头顶一直贯穿颈间，可见杀人者力度之大。
紫嫣见状，惊叫出声。
“三小姐莫怕。”
方嬷嬷安慰一句，随后又拉住她的手，怒目切齿地说道：“救小姐之人，也是您的杀父仇人，而他就是……”
话未等说完，便听“砰”的一声，门板被踹掉。
在漫天尘埃中，露出了一张紫嫣无比熟悉的脸。
她难以置信地喊道：“二叔！”
顾北宁阴笑出场，瞥了一眼方嬷嬷，“没想到啊！那么长的一把刀都没能砍死你，老不死地还挺能活！”
方嬷嬷将紫嫣挡在身后，“呸！你这个无耻败类都没死，我老婆子又怎敢死在你前头！”
然后她手指向顾北宁，对紫嫣道：“就是他，将王爷逃跑的消息告之给皇上，而后又抢走了你。”
紫嫣双眼呆滞地望向二叔，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温文尔雅，对自己疼爱有加、视如己出的人，会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她经受不住刺激，像是落在岸上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少倾后，才无比艰难地问道：“二叔，怎么会是你，这、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既然这个死老太婆都跟你说了，二叔也就不瞒你，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只想当宁亲王。”
“你为了当王爷……就杀了他们。”紫嫣怒吼道：“可他们是你的骨肉至亲啊！你怎会忍心。”
“没什么忍不忍心的。”顾北宁阴恻恻地笑道：“出生在皇家，争权夺利本就是我们的宿命，皇上如此，我也如此。
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感谢自己是女儿身，否则就会跟他们一样的下场。”
这下紫嫣彻底明白了，“所以皇上留下我，是为向世人展现他的慈爱，而我只是一个工具。
难怪他会同意我下嫁给平民出身的元努，这是他怕我知道真相后，会以权谋反啊！”
顾北宁轻叹一声，又摇了摇头，“你爹太蠢不好，而你——太过聪明也不好。别怪二叔心狠。等你死后，我会多烧点纸钱，以保你在下面荣华的。”
说完，他一挥手，“杀了她们！”
一道寒光从眼前滑过，紫嫣闭了下眼。
爹娘，嫣儿来陪你们了。
*
皇宫。
皇上连着几日未睡，精神更加萎靡，也是坐不住，只能蜷缩在龙榻上听汇报。
“回禀皇上，乔初悦已中毒，估计是喝得量少，至今未传出身亡的消息。”
皇上疲惫的阖了阖眼，虚声道：“再探再报。”
“是！”
这暗探出去后没多久，一个太监猫着腰进来，跪在地上。
“禀皇上，紫嫣郡主得知真相，去找了方嬷嬷，已被宁亲王就地绞杀了。”
闻言，皇上的神情出现一丝裂变，“你是说嫣儿死了？”
“回皇上，是的，就在今晨。”
皇上干瘪的眼眶中积蓄一层雾气，用手撑住身体，似乎是要坐起来。
安公公见状，忙上前去扶：“皇上，您……”
一滴浑浊的泪水从皇上的眼角滑落，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
难道说，紫嫣是自己一手养大的，所以心觉不忍。
还是说自己年岁大了，心肠变软。
他将泪水擦掉，侧头看向殿宇，喃喃自语道：“好似发生在不久以前，嫣儿还在这里玩闹，怎么才过一会子，她就长大了呢！”
皇上垂头重叹一声，忽而阴鸷的双眸亮起。
“都怪那个顾占宸，是他威胁朕，朕才不得已步步设防，以至于让嫣儿惨死。
朕要杀了他！安宁海派人去跟琥珀将军和元将军透底，就说乔初悦和紫嫣，是被顾占宸所杀。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反抗。”
稍晚些，皇上正在假寐，便隐约听到殿外传来一阵厮杀声。
等他再睁开眼，四周又归于平静，像是从来都未发生过什么一样。
他心里没底，忙叫来安公公，“外面怎么了？”
“回皇上话儿，才刚儿顾占宸闯宫，已经被琥珀将军和元将军给斩杀了。”
闻言，皇上一下从床上坐起，“你说什么，顾占宸他……死了。”
“死了！”安公公点头。
皇上狂喜，“死了好，死了好，这下朕就安心了，快宣二位将军觐见。”
听召，两位将军一同进来，齐拱手，“末将请皇上安。”
老皇上笑道：“两位爱卿不必多礼，快请坐。”
这时，他瞧见元努手里抱着一个包裹，就感兴趣地问：“元将军抱着的是什么？”
元努冷冷道：“头颅，皇上要看吗？”
皇上以为是顾占宸的，便特别兴奋，连脸上都沾上了异常的潮红。
“要看。”
元将军大步上前，未双手递上，而是一抖手中的包裹，一颗带血的人头，不偏不倚正落到皇上怀里。
吓得皇上一惊，连忙抖落于地，惊叫连连。
“啊……啊……”
人头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住，正好跟皇上来了个对视。
皇上一股血直冲脑顶，“顾、北、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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