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明明知道到，只要放下枪，争斗就能被休止。
只要撇过脑袋不去目视深渊，一切的恐惧就会烟消云散。
然而，握住武器的感觉——
那将是...我们永远无法忘怀的，就好像失去的肢体一般，那种刺痛至今仍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底。
我们为失去的双臂装上义手拿起步枪，为失去的双脚装上义肢站起身子，催动寄生着伙伴们亡魂的义体向前迈进。
只有如此一来，我们才能被称之为活着。
这种痛楚，是专属于我们的。
这是专属于我们的秘密武器，他人不可得见。
而我们因此而变得更加强大。
大卫擦掉嘴边的血迹，握了握曾属于曼恩的义手。
这半年来，即使没了大名鼎鼎的斯内克，在大卫的带领下队伍也闯出了些名头。
瑞贝卡毫无保留的信任着他，法尔科对他说他将来会比曼恩走的更远。
就连琦薇也评价他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这份成熟，这份强大，究其源头亦是源于失去所带来的幻痛。
论起杀过的人，或许他们也并不比斯内克少到哪里去。
就像今天让他迟疑了一下的动物帮成员，那种惊恐的眼神并不属于穷凶极恶的罪犯，那是一个无辜之人，仅仅只是想要谋生之人的眼神。
如果不是瑞贝卡，可能今天自己就要没命了吧。
与死亡擦肩而过之后，也不过是提早回下家，不需要更多休息去疗愈心理，这就是赛博朋克们攀上高峰的代价。
被幻痛所折磨着的，或者说沉浸在这份折磨中的不仅仅只有苏哲。
“大卫...”露西呼唤着他，眼中噙着泪水，为他拭去嘴角血液。
或许这就是他与斯内克不同的地方，他还有能紧紧拥抱着的，没有失去的珍贵之物。
“不，不！不是这样，我的仇恨，我的愤怒！”
“曼恩，多莉欧，皮拉，他们决不能这样白白死去！”
“我失去的东西必须夺回来！哪怕下到地狱的最底层！！”
原本被瑞贝卡用言语制止住的苏哲又开始躁动起来，“我...我...我必须要杀了她，杀了他们！！”
义手颤抖起来，把地面都震颤的噼啪作响。
瑞贝卡看着他的瞳孔突然像是死人一样涣散开，随后涎水从口中溢了出来。
苏哲猛地抬起头，怨毒的表情把她吓了一跳。
杀啊，杀啊，杀啊，杀！杀！杀！
把愤恨宣泄出来！
把阻挡你的人全部都杀掉！！
义手不受控制的攥紧，当它即将打向瑞贝卡的时候，另一只仍是血肉的手立刻阻拦，将它按了下去。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我不能...瑞贝卡，快跑...快跑！！”
在场的所有人对这个场面几乎再熟悉不过了。
无缘无故的呓语，失神的瞳孔，颤抖的义体，一切都昭示着马上又要有一个赛博精神病诞生在他们的眼前。
“法尔科！大卫！快来帮忙！！”
听到瑞贝卡的吼声，大卫立刻不顾疼痛起身，再一次催动斯安威斯坦冲到苏哲面前，和法尔科一起把他死死的按在地面上。
绷紧的人造肌肉把大卫内衬的t恤都撑得撕裂了开，他一边开足义体的出力，一边朝瑞贝卡示意道：“我右边的兜里有免疫抑制剂，快！给他注射进去！”
嘱咐完瑞贝卡，然后又朝还在愣神的露西大喊：“露西！快关了他的义体！！”
“不行，数据太杂乱了，根本无法执行破解程序！”
即将化为赛博疯子的苏哲，系统中全是红色的报错提示和杂乱的错误代码，这让骇入进他系统的露西根本无从下手。
“他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大卫的t恤又开裂了几处，脸部因充血憋得通红：“听着露西，这一次你一定能办到的，我们决不能再搞砸一次了！”
法尔科的样子也没好到哪去，他身上的战斗类义体本来就不多，哪怕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面对挣扎着的苏哲也是杯水车薪。
压制几乎全靠大卫一人的力气办到的。
“杀了我...大卫，趁现在快杀了我！！”
苏哲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狂乱的思维，只能用仅存的理智朝着大卫发出像是野兽一般的嘶吼。
大卫只能再次咬紧牙关，t恤彻底崩裂开，露出里面高强度义体改造后留下的纹路。
看着眼前的场面，露西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撩起头发一把将后脑勺上的人工皮肤撕开，夸张的巨大深潜接口随之展露出来。
手指深入到这个圆形黑洞之中，将里面专用于处理特殊情况的小口径接口切换出来，然后从苏哲的手腕中抽出连接线插进了接口中。
她准备在不使用冰水降温和任何保护手段的情况下，对苏哲进行深潜。
“再坚持一会！”
连接进苏哲的系统后，露西立刻进入原始bios，艰难的在已经扭曲的赛博空间中寻找管理员权限的漏洞。
灼热的蒸汽从露西的头皮中蒸腾起来，现在她随时都有可能被苏哲错乱的系统反噬，一旦失误她的脑子就会被烧掉。
“快回来，苏！”
“求求你快回来...你不是斯内克...你不是那条该死的蛇...”
“回来，别让疯狂战胜你，你可以的，快回来！”
豆子大小的泪珠滴答在苏哲扭曲的脸上，瑞贝卡一边不断地呼唤着，一边将一支又一支免疫抑制剂注射进他的胸口，奋力的想要将他从边缘处拉回来。
【斯内克...】
【斯内克？】
【斯内克！！】
【过去联合与联邦，我们曾经在欧洲战场上，如同手足一般共同面对纳粹...】
【...世界必须再度成为一个整体...】
【...二十分钟后米格战机就会把这里夷为平地，如果你们能在10分钟内击败我，就可以及时离开这里，让我们一起享受我们生命中最辉煌的10分钟吧...】
【....苏哲，你太过软弱了，这世上只能有一个boss，你被抛弃了...】
【...是的，控制（cyber），而不是威慑，这就是通往和平的唯一途径...】
【听着，bigboss还有你苏哲，只要这个世界还需要你们和你们的军队，就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和平，你们体会到的和平只是转瞬即逝的幻影，他们会利用你们，羞辱你们，最后将你们变成社会的毒瘤切除掉，这就是你们选择的道路...】
【...有一颗弹片残留在了你的脑子里...】
【boss！boss！.....】
【...可惜我们没有共通的语言...所以我选择了感谢的语言...然后重新回到寂静之中...】
陌生但又熟悉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在苏哲耳畔响起，这些声音诉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话语，像是恶魔的低语。
低语蛊惑着他的理智，记忆的深层好似有什么东西就要被唤醒，那东西就好像闻到了血腥的苍蝇，疯了似的想要窜出来，在那些不得而知的伤口上产下蛆虫。
它们期待着蛆虫孵化，发育，变异，最后从中生长出传播疾病与邪恶的蝇王。
“我们快要撑不住了...”
身处赛博空间的露西听到了大卫的声音，只是她现在完全没有功夫理会。
狂乱的错误代码如同海洋一般，而她则是这片狂暴之海上的一叶扁舟。
就在她要被错乱的数据流冲碎意识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瑞贝卡的呼唤起到了作用，数据流突然出现了一小段被理清的数列。
露西趁此机会赶紧借助这一缺口，将苏哲的大部分义体停用。
报错逐渐消失，红色的代码也开始变回绿色。
本来就要爆发的赛博精神病和即将孵化的蝇王就这么被突兀的压了下去。
而在欧洲的网络监察总部中，无数工作人员们正慌乱的处理着中央处理器发来的警报。
就在刚刚被监控着的黑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漏洞。
即使整个总部的黑客们都在全力修补那个漏洞，即使在一瞬间就有数以亿计想要钻出来的ai被即刻消灭，但是仍旧有一段代码流窜了出来，消失在了广袤的赛博空间之中。
无法判断事态严重性的工作人员们只能赶紧将事件上报高层，好在经过再三确认，确定那串那代码只是一份指令，并非是个AI程序之后众人才免去了责罚。
黑墙另一边的旧网中，难以计数的AI数列嵌合到一起，最终拼合成一个金发女人的样子。
【差点就让他提前苏醒了...】
整个旧网中所有的AI都同时低语出了这句话。
喜欢赛博朋克：战争步行者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赛博朋克：战争步行者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