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是垂着眼睑的，她说这话时，目光盯着床边的横杆。
她这不是单独的一句话，而是她与周之琰的告别。
从此，他是他，她是她。
他们，再也没有以后了。
再也没有了……
她是小圆脸，就连鼻尖和唇形都像是圆的，这样的她自带甜度，也软萌萌的，让人感觉特别好拿捏。
周之琰在跟宁洛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宋念要是发现了怎么办，他想只要他断了，给她做个保证，她就会原谅的。
现在他才知道，他的是想法有多愚蠢，也有多欺负人。
宋念说完半天，也没有听到周之琰的声音，她晃了晃神，轻轻的抬起眼睑。
却是一下子愣住了。
周之琰竟然一脸的泪……
怎么又哭了？
这种事一般都是女人哭哭啼啼吧，怎么到了他们这儿，换成他是泪疙瘩了？
他大概是刘备投胎转世的吧？！
宋念看着他，明明是非静止的画面，可周之琰像是被时光给定格住了。
唯有他眼里的泪一颗一颗在切割着静谧的时间线，那些泪摔在了离婚协议上，稀碎。
他的眼泪流的很凶，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弄的宋念有种是她出轨伤害了他的错觉。
都说女人的眼泪让人心疼，其实男人也是一样。
宋念的心一揪，不受她控制。
但她还是控制住了心软，她移开目光扯了两张抽纸给他，“签字吧，我还有事。”
“念念，这个婚我不离，我不离了，”周之琰抓住她的手，紧紧的，都把她掐痛了。
出而反尔，似乎是渣男的标配。
宋念清冷的看着他，“那你不想让你的小情人出来了？”
周之琰摇头，“念念，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能失去，唯独不能没有你。”
他的肩膀颤动着，头越压越低，脸贴在她的手腕上，“念念，别不要我……好不好？”
周之琰是那种清冷型男人，但不带攻击性，天赐的盛颜，配着他骨子里那豪门贵公子的气质，怎么都该是世界负我千万遍，我视负心无一物的不屑一顾。
哪可能跟眼泪搭上边？
当然，也跟脆弱无缘。
偏偏现在他在她面前那么的难过，泪如泉涌。
三分屈，四分弱，全都映射在周之琰身上，仿若他才是个受害者，是她抛弃了他。
可，是她不要的他吗？
明明是他在先的……
大概是他的眼泪软了宋念心头的那根刺，她看着他的发顶，“周之琰，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也要承担相应的代价，不是我不要你，而是现在的你真的让我没法再要了。”
周之琰拉着她像个小孩子般的猛烈摇头，“不要，念念不要……”
宋念跟他在一起这些年，都是他照顾着她，第一次发现周之琰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如果是一点小事，他这副样子她肯定心软原谅了。
可他是出轨。
她如何能原谅？
看着他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宋念的声重了几分，“周之琰，你就不给自己留点脸吗？”
他好在是总裁大boSS，居然在老婆面前哭的像个失爱的小孩子。
要脸做什么？他要老婆。
周之琰话都不说了，只是沉默的紧拉着她。
这么赖皮的模样让宋念生出说不出的无力，看来今天这个字，怕是签不成了。
“周之琰你缓缓情绪再签字吧，签好了通知我一声，我们去办手续，”宋念强行抽出被他攥红的手。
周之琰拿过离婚协议从蹭吡拉撕开，“念念，除非我死，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他这是要耍赖吗？
“那我就让宁洛把牢底坐穿，”宋念用这个威胁他。
“她该坐的，”周之琰竟然来了这么一句。
宋念微怔，他先前不是同意用离婚换宁洛平安的吗？
只是她无力去问，而是愤愤的看着他。
在来之前，宋念想过了周之琰不会顺利签字，但她以为他会因为分配的财产股份别扭，可没想到他是不想跟她分开。
周之琰就是那种鱼和熊掌兼得。
“念念，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吗？”他还是不放弃。
他的眼睫上还挂着泪，“就算是死刑犯还有缓刑呢。”
原来他是想争取量刑！
“周之琰，你知道原谅你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要生生吞下你背叛的刀子……”
“而往后每一次，只要我看到你想到你跟别的女人有染过，我就得原谅你一次，就得吞一次刀子，往后余生这么长，你忍心我活在自我凌迟之中吗？”
周之琰噤了声，宋念看着他撕碎的离婚协议，“周之琰，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
不行！
他以为他可以的，可是当听到她的以后再也没有他了，他就受不了了。
这几天他看不到她，心就空落落的，睡觉都不踏实，他无法想像她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会是什么样子。
七年前，他在酒吧醉生梦死，是她把他捡回去，而她不知道那时的他父亲自杀，母亲抑郁成疯，公司破产。
曾经那些交好的朋友都对他避之不及，他被宋念捡回家的那晚，他去找了自己最好的一个兄弟，那人没用他开口直接往他口袋里塞了两千块钱。
周之琰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人看自己的眼神，就是打发乞丐的。
他被伤到了，也要自我放弃了。
她却把他带回了家，还问他要不要跟她在一起。
那年冬天，他们一起围炉煮饭，在漫天风雪里的打过雪仗堆过雪人，还一起摆摊卖炸串，为了躲城管两个人一个在前面拉着车，一个在后面推着车到处东躲西藏。
每天晚上回去数数赚到的钱，她都会开心的亲他一下，夸他是这世上最会赚钱的男人。
可他不知道那些钱连他以前零花钱的零头都不够。
而正是她的鼓励，让他重拾了信心，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他不能没有她，哪怕他跟宁洛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忽略过她，一直当她是自己最最重要的人。
背叛她的日子和时间里，他也是不安的惶恐的，可他控制不住。
那种感觉就是一个上学的孩子，总是忍不住的想玩手机，明明有罪恶感，可却又不舍得放弃。
是他有错。
她怎么生气惩罚他都行，可他不要跟她分开。
一想到她再也跟他无关，他就会疼的像是被刮皮剔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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