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宝珠一路奔到人跟前，扑进他怀里。
“你丫吓死我了，你为什么不知会我一声！”
朱允顺势拥住人，颇有些无奈的宠溺笑：“我若知会你，你定然要不顾一切跟着来，那里至少是熟悉的环境，而且在衙差没有到来前，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身份……”
“呸！”
许宝珠啐了人一口，“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了！”
她作势还要骂，却发现身上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一时间才反应过来，忙松开朱允，眼神飘忽的问道：“你没事吧，可有哪里受伤。”
“还好，幸得长贵哥及时带着人赶到将贼子全部拿下，我未伤半分。”
许宝珠转身面向许长贵，向他道谢：“一切有劳你了，长贵哥。”
许长贵心虚的挠头，“好说好说。”
衙差将落水的几个人牙子也一并抓了回来，只是有几个水性好的，到底还是让他们给逃了。
不过还好，这牛大柱被抓了个现行，这下是怎么也逃不掉的。
……
“阿婆，对不起。”
衙门里，一切审判结束，许宝珠向对她施以过善意的满姨道歉，老人家看着她，红着眼，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你说得对，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我当年一念之差做错了事，这是应得的惩罚，与人无忧，你比我有勇气，也有原则，如果我的女儿能够好好活着……我相信她定然同你一般，正直而善良，她也不会希望我一直做这个有损德行的买卖。”
“阿婆！”
许宝珠眼睛湿润。
“傻丫头，哭什么，你帮阿婆做了一次了结，让我得到了心灵上的解脱，我不怪你。”
她看向阿清，道：“只是阿清是个可怜的孩子，她没做过恶事，没参与过一次买卖，她也是这行当的受害者之一，这地方没了，她怕是无处可去，若是可以，你帮帮她，就算是为阿婆积福了。”
“嗯。”许宝珠点头，“我明白，你放心，我会的。”
“走了走了。”衙差催促着，将老人押离现场。
看着人远去的背影，许宝珠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然而……
“走吧。”朱允握住她的手，领着人走出衙门，几个人与徐婉和欧阳告别。
“死丫头，这次是我娘子求着我才带人来的，你欠我和我娘子一份人情知道吧？”
许宝珠扶额无奈。
“别听他瞎说。”徐婉笑对着她，道：“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在这欧家的产业范围内，竟然还有人做出这等恶事来，实属辱了名声，说来是你帮了我们才对。”
这话许宝珠自然不敢应承，她也不过是无心之举，阴差阳错罢。
“行了，又不是白拿她的，咱们也费了不少心力呢。”欧阳嗤鼻，拉着人就要走。
徐婉拿他没法子，笑笑告辞。
四个人也拔步离开，准备先去吃点东西，随即去见一番苏大夫，感谢他的留信让事情顺利进行，再去见见她大堂哥许槐便回去，路上，许宝珠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了阿清一串，两人边走边吃。
这数九寒天里，能吃着一个酸甜口，也是一种享受，在她吃得正欢时，一个清亮的女声叫住了朱允。
几人停住脚步，抬眼看去，正是那个今日本该被卖去甘州的小姑娘。
“哦吼。”
许长贵下意识看向她。
“瞧我做什么，人家又不是来找我的。”许宝珠驳话，可大概是因为此刻的景象着实怪异，她的话听着倒像是拈酸吃醋的。
“朱娘子……不对，朱相公。”小丫头低着头，羞怯唤道。
“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块走？”
怕人不应，她又道：“您知晓的，家中闹了灾，都散了，我是流浪过来的，原本想着这些人能带我去找个活路，有个落脚地，谁曾想却是骗子，我如今真的无路可去。”
朱允看向许宝珠，似乎在询问她的意见，许宝珠撇头，“人家问你呢，别看我。”
“我不奢求什么，只要在你身边端茶倒水伺候着就可以了。”
朱允摇了摇头，“抱歉，我实不能应承你这话，我已许身我娘子了，如今是在许家住着，家境贫寒，这些琐碎之事，都能自己做，不需要一个帮我端茶倒水的人，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活路，或许可以去那些高门大户问问……”
小丫头红着眼，低声抽泣着，泪眼蒙蒙的看着许宝珠，“许姑娘，朱相公听你的，你帮我说说情吧，我……我保证，不会插足你们二人之间的，我只求有一口饭吃而已。”
许宝珠瞧人着实可怜，但他们家……确实没那个条件，而且她答应了满姨要收留阿清，如今这俨然已经多了一口人……
“对不起。”她心一横，牙一咬，还是拒绝了。
“若是你需要活计，我可以帮你问问，但是这件事，很抱歉。”
“我知道了。”
人没有再纠缠，垂丧着脑袋失落离开。
“唔唔唔……唔唔唔。”
阿清拉着她的手，左摇右晃的，神态反常。
“怎么了？”许宝珠问。
人红着眼睛，看向刚刚那个姑娘离去的方向，一直挣扎着。
“你是想让我收留她？”
阿清猛摇头，急得都要哭了，拉着人要跟过去。
许宝珠看了朱允和许长贵一眼，询问二人的意见：“要不过去看一眼？”
“嗯。”
两人没意见，阿清领着他们跟上去，就见刚刚的人站在只剩下残荷的塘边，身子倾斜，看着就要往下倒。
“不是吧？这也要寻短见？”
许宝珠快步跑过去，在人落水的一瞬抓住她的手，奋力将人拉了上来。
“你干什么！”
她气喘吁吁的，可还是没忍住脾气吼出来，“至于吗？就因为我们不收留你就寻短见？”
“呜呜呜呜。”人泣不成声，“我已经没了家，如今连个落脚地都没有，这寒冬腊月的，早晚也是死，还不如自己了结干净。”
许宝珠：“……”
“我不是说了吗？你要是需要活路，我可以帮你找，那欧家，欧家是千城县的大户，怎么着定不会亏待了你的。”
人默默垂泪不作答。
“罢了。”许宝珠无奈，“这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跟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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